父亲重病时,我在苏武牧羊的贝加尔湖畔读研第二年,正在准备毕业论文。给母亲打电话,她边哭边说:“你爸要不行了,我一个人在医院,你赶快回来!”
我着急,嘴角起了一圈大炮。怕看不到父亲最后一面。
给小姨打电话,求她能不能在我未归家时帮助母亲,因为母亲一个人在医院照顾父亲,没人替换,更没有人给她做饭。小姨拒绝了我,说没有时间,她很忙,要给姨夫做饭。
我更着急,归家之心切切。
此时的我,刚交完学费,暑假赚的钱花的剩不多少了。本来想着找个工作继续勤工俭学…..
去找导师请假,导师准了我的假,安慰我“ 一切都会好的!” 我却只能苦笑。
去买票,飞机票太贵,我买不起,国际列车一周只有一次,我等不及。我买了一个便宜票—到中俄边境的火车票,费用几百块钱。好在俄罗斯没有硬座,全部都是卧铺票。不然这一天一夜想必更难熬。记得躺在卧铺上的我,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害怕等我归家时已然来不及见父亲最后一面,想哭的时候,我就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雪山和近处的贝加尔湖。那一刻的我却似乎离开了身体,飘在空中。我呆楞着,看着火车窗外的美景,厚厚的红叶覆盖在黑土地上,白桦林矗立在远处,小溪流水,雪山草甸,红色绿色白色黄色各种颜色对撞,美不胜收。然而,我却知道这是他最后的美丽,白色的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我惨淡一笑,可能这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景色,但我却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来欣赏这美丽的风景。
我归心似箭!母亲盼我速归,父亲已然半昏迷,大概就是为了等我回来,吊着最后一口气。
到了边境小镇,我和火车上认识的做边贸的倒爷大哥大姐们一起坐的通关小巴士,花了50块钱,回到满洲里。当汽车通过国门那一刻,我长出一口气,终于回到国内了,安全了!
没有休息,我直接买了满洲里到北京的硬座!
回到家,母亲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归家,让她觉得终于不是一个人面对了,有了我,似乎她也有了主心骨。作为独生子女,我的归家,让母亲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而我的归家,让父亲也不必那么辛苦的留在这里,他在昏迷中放松了自己,在我归家后没多久,便安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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