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虫飞

“ 点虫虫，虫虫飞，飞到隔离阿婆D，婆D有荔枝，摘返一卟俾DD。”

小时候妈妈点着我手指唱的歌谣，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她又唱给我七八个月的女儿听的时候，我问她这歌谣是什么意思，她说她具体也不知道，是她妈妈唱给她听的。因为我和妈妈没有见过这个歌谣的文字版，口口相传又不解其意，难免会有所偏差。直到我今天看家乡新闻的时候，里面的一张配图出现了这个歌谣，我瞬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就在半年前，我母亲刚刚去世。

今年的母亲节前几天，新接的网店——牛大厨家庭料理——的老板叫我修改海报文案，我想都不想，突出强调了 “ 现在 ” 。我知道当时做的这款菲力牛排是牛部位中最鲜嫩部位，既合适小孩吃，也合适老人吃。当时我没想过孩子，只是知道这牛排老人居然也能吃的时候，感到心里有些许压抑的异样。

作为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我居然没有第一反应是给孩子吃是因为我想起了我妈妈。当我妈妈还在的时候，我看到好吃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给孩子吃，第二反应是给自己和老公吃，最后才是给老人，也就是我妈妈吃。

或许就是，直到失去了才知道她在你心里应该排在第几位。

我躺在床上哭得不行，想到靠着自己后背还在睡觉的孩子又不敢哭出声来。

我想起了外婆去世的时候我正在读初中，妈妈怕耽误到我学习并不告诉我，只是回家的时候邻居问我，我外婆过世了我怎么不去看我外婆呢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外婆过世了。两天不到，妈妈奔丧回来，我责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事情，她说又不是放假，我要读书，又是外家女，去干嘛？我刚想继续反驳她的时候，她红着眼睛带着强忍的泪花，疲惫地跟我说： " 我妈妈没有了，妈妈没有妈妈了。”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到无比震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

这时候孩子又踢掉被子，手脚伸出来跟四脚朝天的小青蛙一样，呼呼睡得正香。我用手抹掉自己的眼泪，小心翼翼把孩子的小手小脚放进被子里盖好。

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我翻了翻手机。昨晚牛大厨的吴思思跟我说这两天又从澳洲新进了一批原肉到工厂切割，她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去工厂拍一下产品图，问我能不能一起去。我有点着急，因为老公出差去了，要一个星期后才回来。我问能带孩子进工厂吗？她很直接就告诉我不行！就算是她进工厂都要经过各种批准并层层消毒过后才能进去。

我想起老公的大姐目前待业在家，我就想叫她过来帮我照看孩子，但是我薪水又不能支付她正常水平的工资，虽然她答应了，但是我感觉到她并不情愿。我反复想了又想，最后又打电话对她说不用过来了，我另外想办法。因为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也是为了孩子才不出远门的，人家自己的孩子都没照看过来，我却自私又小气地让人家来帮我照看孩子，我好去赚钱，我是疯了么？

我坚信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让照看孩子和临时出门工作两者都不耽误！

要不，雇个人临时当我的随身保姆？或者直接把孩子扔托班里？

我惯例跑到 QQ 上和我的朋友 婷婷 说起这个事情。

主要是这个星期，我老公出差不在家，但是平台又急着要上线，我说。

婷婷想了一下，说要不你周末把婳婳丢我家吧，让她和瑶瑶玩！

你平时不是也要做兼职吗？能顾得来吗？要不我给你两天一共三百，做误工费？

婷婷脸一沉，说给钱就不帮你带了！

好吧！我又可以不要脸地把孩子往婷婷扔了！感谢婷婷！

回头给她带份两百元多售价的牛大厨澳洲进口牛排过去！算是谢礼吧！

又熬夜工作到了一点钟，孩子早就自己爬床上睡了，我也该休息了！

李冰

于上海

20160512凌晨零点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