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自习下。因为喝了酒,没开车。
随学生们一起出了校门后,独自一个人走往回家的路。
突然想一个人走走,不想回家。套用朱自清先生的话说“心中破不宁静”。
大冷的夜,又能去哪里呢?绕着南河湾转了一个圈。见一茶府尚亮着灯。没有犹豫,走了进去。
茶府老板姿容娇媚,声音摄魂。可惜今夜的自己,本就有些魂不守舍,只是对着美女老板轻轻说了声:有雅间吗?
“嗯。有。”随她进了文姬厅。
这里的雅间很有特色。每个雅间都是用一些人名字起的,可惜自己孤陋寡闻,除了昭君厅、贵妃厅这样妇孺皆知的人物外,其余都不知道。这个文姬厅,肯定就是以文姬为名了。我刚开始还以为是蔡文姬呢。可是不是,是焦文姬。
焦文姬不知道是谁。我竭力搜素着自己的大脑库,始终想不起历史上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厅子的设施典雅又朴素。两个长条沙发,中间一个木制茶几。墙是用暗灰色的壁纸装饰了。对门的墙壁上张贴着一副人画。是一个凭窗而立,貌若天人的女子。美是美到了极致,只是一双眼睛里饱含幽怨。画的落脚处赫然印着三个字“焦文姬”。
焦文姬图边看着焦文姬的画像,边和老板要了杯金骏眉,一盘花生米,两瓶“江小白”。
一个人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是两瓶“江小白”下肚,感觉头晕乎得紧。就斜依在沙发上迷糊着。
迷迷糊糊中,嗅到一股清香。
感觉有人给我披衣服。我睁开了眼,见一青衣女子正在注视着我。我略有惊讶,觉此女好眼熟。我揉了揉太阳穴,竭力回想着这个女子在哪个地方见到过。
“相公,你醒了。这样睡觉容易着凉。不好意思,搅扰你了。”酥甜的声音经洁白的颈项从丹唇里吐出,让人不觉一颤。
“你是?你是画上的女子?焦文姬?”我突然想起了画上的女子,它和她一模一样。只是此刻这个女子看我的眼神少却了幽怨。
“嗯。是的。相公。你怎么大半夜不回家休息,来这里喝闷酒呢?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她轻启丹唇,款款相问。
“没什么不开心。只是心中难以宁静。想这个地方独自静静。这不就到这里了。对了,你是哪朝哪代的人啊?看你穿着,说话都不是本朝人啊。”我带着好奇询问道。
“我啊,是宋时西北凤翔人。因情媾交于不信之人,伤悲而死。后呈报冥府,化为人身,苟活半载,得报恨仇。亲手将那负心之人勒死屋中。共去冥府对证。本以为自己会被世间遗忘,不料竟被此店老板请于此厅。来此间之人,多见了我像,或调笑、或不理、唯有相公你,站着注视良久,还读出了我眼中的幽怨。看你一个人喝酒,本欲相陪,又怕使你惊吓。见你醉酒,怕你受凉,故批衣于你,没料想使你惊醒。”说完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哦。没事。到底何负心之事,使你生仇死报呢?”我愈加好奇。
“本不欲说于你。可相公相问,我又憋屈难受,听我略说。某年冬,我父因怜一流落凤翔淮南书生满少卿,使其住于我家。我那时正值妙龄,风情之事,尽知相慕,见那书生一表人才,风流可喜,仪容举止,尽看得过。便有一二分动心。后那满生也对妾有了眼神挑拨,如此干柴烈火,你贪我爱,各自有心,便勾搭上了。后被家父发觉,和满生商量,入赘我家。两人私情,得成正果,天从人愿,恩爱有加。 后满生日夜读书,终得高中。”
“我父卖尽家资,为其做官场打点之用。谁料赴京任官后,一去十年不返。我因思量太深,一病呜呼。家父见我离世,也吊死屋内。后冥府报道,得知满生赴京任官后,另取大户朱家女。那朱家女倒是个好人,满生说了我们之事,朱家女说要派人接我去,一起侍候满生,谁料那满生不行。终致我死父亡。在冥府十年,终不忘此仇,故求阎王,特赦我为人,来索取其命。”
这焦文姬说这些事时,没有任何悲伤,眼神竟是幽怨。我不由自主地将其搂入怀中,轻抚秀发,叹诗曰:
由来女子号痴心,痴得真时恨亦深。
莫道此痴容易负,冤冤隔世会相寻。
女子听我叹出此诗,竟将头伏在我怀中,抽噎悲泣起来。
良久,她站起身,对我又是一深揖,“我要离去了,感谢你今晚听我诉说心中悲苦。见你心神难宁,定也是为了情。妾以情相嘱,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但切不可疏忽了家中妻子。要知道夫妻是终身相依的,一有负心,一生怨恨,不是当要可以了账的事。相公切记切记。”
那女子说完,忽然不见。我急忙去抓,不小心碰触了茶几上的酒杯,摔落至地。一声玻璃碎响,将我惊起。
哪有什么青衣女子?原是南柯一梦耳!
掏出手机,见已是凌晨。付了钱,离了店。踉跄着回家。
家中妻已熟睡。而我思绪乱飞,无法入眠。
思今夜所遇,想那晚之事,悟人生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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