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公号: 彼小清
这两天似乎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在我家只有我把饭当饭,人家都把饭当精神食粮。吃饱了肚子却没得到精神上的满足,那就跟没吃一样。每每看着饱餐的李先生好像还"饥肠辘辘"似的四处寻找“香喷喷”的东西,我就感到气愤不已。“你说我做的哪样不香喷喷?”“都香喷喷,但不是我要的香喷喷。”这句话真是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前些日子做野韭菜猪肉馅饼(隔离1提到,有图无真相)调馅儿的时候发现肉馅不够,就急中生智切碎一块鱼排加进去。结果李先生吃得如狼似虎,好不满足。眼见最后一个馅饼进肚,我才公布答案。但李先生一听脸色突变,几欲呕吐,俨然那块鱼排玷污了他的清白,侵犯了他的宗教信仰似的。再看看眼前的剩鸡汤煮的米粉,剩鸡腿,剩鱼块——都是牛顿不吃给剩下的,这是另一个难伺候的主儿——明知道是剩的,怎么能让他吃出精神上的满足感呢?想来,我实在应该把剩饭剩菜进行包装,偷梁换柱才好。
可是有时包装也难。前天我决心做复古菜,追寻记忆中妈妈的味道。着手一道白菜炖粉条,放粉条的时候发觉龙口粉丝太细,不是记忆中的红薯粉,于是我又急中生智放了一把米粉进去。上桌后,李先生一瞅:“里边还有面条?”然后就开始叨叨我:“你做饭得遵守规矩,净做些从来没吃一回的,怎么行?”吃了几筷子,又说:“还有洋葱!”我大喊一声:“Surprise!”末了,我问他好不好吃。他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就是啥?就是你不能接受新事物罢了。典型的保守派,和我格格不入。今天我照例问他吃啥,他眯眼细想,嘴里叨叨着,再一看我便突然清醒过来,急忙改口:“算了,你别弄了,我做吧。”得嘞,您呐,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反正我吃嘛嘛香。想想那些年和别人一起吃过的饭,就忍不住遗憾淑女形象尽毁。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装一回。看看大李和小李先生,我才知道吃饭原来还可以这样,追求舌尖的愉悦感而非喉咙的充实感。眼见水果盘里有一小块苹果,我赶紧拿起来放进嘴里,省得浪费了。突然我跳叫起来,像含了火炭一样赶紧吐出来。“陷阱,绝对是陷阱。”我吐着舌头跟李先生抱怨。他一脸懵。“牛顿吃了鱼又啃苹果!”你瞧,原来我也有吃不得的东西。
我给李先生取的外号除了大熊,还有一个隐密但更写实的——小妈。这么说,似乎有点侮辱我亲妈,因为我妈从来不唠叨我。而李先生无时不刻不唠叨我。我把瘦肉切成片,再用刀背砸,不记得从哪看到的方法了,反正我是很爱浏览美食的。李先生听到声音,马上开始连番轰炸:“死的肉,不要做无用功!”“不懂科学的人真可怕!”“不要再愚蠢下去了!”“听到没有?”……像不像喊口号贴大字报?小牛顿都听不下去了,他赶紧过来声援我:“妈妈,你别砸到手了!你要是砸到手,我就给你贴band-aid(创可贴)。”听听,多么暖心!李先生爱唠叨,有时还说不清,那天说“财政”,我听成“孩子”,怎么都连不起上下文来。我问:“你舌头上是不是拴了个秤砣?”但我更经常说的是:“你那两片嘴唇怎么就磨不薄呢?”更狠一点,用张爱玲的话:“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有一大碟子。”
说真的,这种唠叨就像磨骨刀,一点点锉磨着我的神经大条。吃饭唠叨我,刷牙唠叨我,喝水也唠叨我。“自从遇见你,我啥都得重新学习。”“你以为呢?你就是不会。”时间久了,我也知道了。只要他看着,我洗手得洗半分钟,否则可能半秒钟。某天牛顿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把玉米粒,让我给他爆米花。我轻车熟路地倒油、放糖,这时李先生回头看我。就像一瞬间被电击。我赶紧自我解嘲:“怎么你一看我,我就吓得浑身哆嗦?”那张紧绷的脸终于有了笑纹:“你怕被我看出毛病来!”既然知道,你就不能给人留条活路吗?
图片来自网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