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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连载04

少年游 连载04

作者: 秋舟负月 | 来源:发表于2019-04-03 23:55 被阅读6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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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锻千闻言大惊失色,心道:“这却是怎么回事?作闲他竟宁愿失去爹娘也要护住这孩儿……父母待他可有养育之恩!我该如何向未雪交代……这个混账!”他心下一阵烦恶,丹田忽地一阵痛楚涌将上来,原是他先前强行收住攻势时不及运气吐纳,这下内力反震所致。

    他心中又急又怒,疼痛更甚,又想道:“不,不!我万万不可如此想法!须知作闲他痛失双亲,内心痛苦定然更甚,我不可怪责他。唉!若是我早来几日,想必也不会酿成如此惨剧!眼下须得了解来龙去脉才是。”

    想到此节,他满腔怒气化作悲伤,不及想他,坐下运气化解反行内力。明作闲见他脸色铁青,冷汗陡下,加之内心也是悲痛万千,不再说话。孟锻千几个呼吸吐纳后,自觉痛楚减轻许多,便开口问道:“作闲,此事缘由你须细细讲来,不可有一丝遗漏。”

    明作闲掩面道:“锻千大哥……我……我……此事我不愿再回忆起一丝一毫!我枉自活了这二十年……若爹爹和娘没有我这个儿子该多好!”

    孟锻千正色道:“休要胡说!世间万事,自有安排,万万不可为此怪责自己!若连过去也不敢面对,那还称得上是个男儿大丈夫吗?”其实他心中悲痛又何尝比明作闲少?只是现下长辈已经亡故,自己乃是兄长,不可倒了大梁。

    明作闲闻言心中有如千刀万剐。原来,数月之前,他在城外破庙中偶然遇到了一位女子,乃是身怀六甲之身。明作闲见这女子可怜,便脱下自己衣衫,想要为她保暖,不想这女子见他走近,竟然大哭大闹,冲出庙门,状如疯癫。明作闲惊疑之下,又想荒郊野外,恐她出了什么岔子,便运起轻功隐匿身形跟随在女子身后。

    那女疯子跑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住,明作闲环顾四周,已是一片山林之中,暗叫不妙,怕是会有野兽出没,更不敢离开,便施轻功爬上一棵大树,继续观察事态,预备那女子有难时好能够迅速知觉。

    却见那女子颔首抚摸自己的肚子,口中喃喃自语,说道什么皇太子殿下云云,他心下不解,正欲问个究竟,又恐自己冒失,是故仍旧隐匿在黑暗之中。

    忽听林中一声轻啸,霎时间从四周冒出两三个黑衣汉子,手执兵刃将那女子团团围住。明作闲心下惊疑不定,却见那女子扑通一声跪下,朝那几个黑衣人哭嚎道:“官爷,官爷……求求你们,便放过了我们娘俩……”

    明作闲大惊,暗道:“听这女子方才言语,莫非得罪了当今太子殿下?可是区区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会威胁到他皇室贵胄?朝廷竟如此费力要杀她?“却见那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为首的低声道:“陈氏勾结权贵,散播流言,诽谤皇室对其不轨,动摇人心,于天下大大不利!”

    那女子闻言呆呆怔道:“什么勾结权贵……我……我只是个平头百姓,什么也没做……”

    那为首的转脸不再看她,道:“我们奉太子爷命令,须得速速捉拿!你乖乖随我们去,还有命在。“

    陈氏闻言道:“太子……太子爷他……当真便这么说?随你们去,那又去哪儿?“

    却听那为首的黑衣人嫌恶道:“难道便送你去宫中享富贵?老子领了旨意,要送你去诏狱!“

    明作闲闻言色变,心道:“诏狱莫不是那关押女犯的要地?若是如此,还不如现在杀了她的好!这女子究竟做了什么穷凶恶极的坏事了?“

    陈氏瘫坐大哭不止,声音嘶哑喊道:“我……我怀的便是吴景玉的亲生骨肉!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那狱中不是人活的地方,求求你们……让我现在了断……“

    黑衣人一脚踢翻女子,怒道:“皇爷赏命给你,谢恩才是!来人,赶紧给我绑……“

    他话未说完,却见一个极快的身影如游龙般闪过,那黑衣人颈上血如喷泉,登时倒地毙命。众人大惊骇然,却见那黑影,正是明作闲。

    只见他手执利剑,冷笑道:“好个厉害的朝廷!”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大惊失色,怒道:“哪里来的野杂种,眼里有没有王法!你管什么闲事?太子爷心系天下……”

    他二人话音未落,明作闲已伸手点了他们穴道,道:“狗屁王法,听你二人满口喷粪!”

    陈氏怔怔望向明作闲,明作闲转头道:“姑娘,方才我自那破庙之中一路跟随你至此,不清楚个中干系,是以一直没有动手,劳你受惊了。”

    陈氏闻言拜倒在地,眼中不住流泪,道:“公子……恩公……我自怀了腹中孩儿,便遭家人赶出家门,又被人追赶,已是惊弓之鸟。在那庙中,见你脱下衣衫走来,还以为你要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我……”

    明作闲道:“姑娘不必如此。须知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不过碰巧救人一命,大丈夫当如是。”

    陈氏满脸泪痕,捡回一条命来,心下一松,竟昏厥过去。明作闲将其带回庙中,又置办衣物药品为其御寒养身,过了数月,陈氏便在庙中独自产下一个女婴,明作闲前去道贺,却见庙中一片狼藉,陈氏横死,明作闲又惊又怒,冒死抢出女婴带回家中,不想却因此酿下惨剧。

    孟锻千听完全部经过,长叹一声,喟然道:“原来竟是如此!作闲,你为何不来与我商量此事?”想来若是明作闲将此事相告于他,便也不至落得如此。

        明作闲苦笑道:“姐姐身体不好,又有身孕,我……我怎么好让你们担心?“

    孟锻千叹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朝廷对错与否,且不做定论。现下你被朝廷盯上,须得赶快离开澧州,往后再也不可回来了。“

    明作闲道:“爹爹和娘一生没做什么坏事,我却累的他们如此。锻千大哥,我……究竟做的是对是错?”

    孟锻千道:“人非圣贤,这件事情,其中难免有错漏之处。江湖之人,本不该掺和官家的事,但若是我,也会做出与你一样的选择。作闲,你不必再为此心怀愧疚,惩恶扬善,休管它对错之分,只要问心无愧,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二人洒泪安葬了明氏夫妻,明作闲怀中抱着女婴,勉力站起叹道:“锻千大哥,我们二人就此别过吧。我无颜再见姐姐,日后还请你照顾好她和两个外甥……我……我……“

    孟锻千惊愕道:“作闲,你伤势甚重,不可如此意气用事,随我回去!“语气之中竟现出严厉之意。

    明作闲却道:“万万不可,再也不能连累了你们二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孩子我会照料长大。”说罢竟然扑通跪倒在地,道:“今日若非你来,想必我也活不了了。锻千大哥,不必再担心我。”

    孟锻千见他脸上显出坚毅之色,痛惋道:“你……你且稍等,我有一件东西给你。”

    他运起轻功,速速返回竹林之外,见明未雪已经下了马车,满脸忧色,见他赶来,松了口气,急急问道:“千哥,怎么去了这么久?难道……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孟锻千心下忧虑,却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告诉明未雪。他强逼自己露出笑容,道:“不妨事的,莫要担心。作闲……他又出了门,不知上哪儿玩去了,爹爹和娘留了字条在家,去城中采买物品,不知几日才要回来。”

    明未雪并外怀疑,道:“这可怎办,那……那这路径上为何又甚多障碍,是谁做的?”

    孟锻千心中咯噔一声,忙搪塞道:“想必是山中野兽畜生做的。未雪,天色暗了,你且回马车上歇息,青檀长久不见你,想必也甚挂念咱们,今日就先回去,过两日再来澧州吧。我这就取了剑去放在屋里,留个字条便是了。”

    说罢扶了明未雪上车,取了那口剑,急急奔回竹林之中。心道:“这叫我如何告诉未雪!”回到小屋之前,却见明作闲举着火炬,凝视老屋。孟锻千冲上前去,将剑递给他,道:“这剑是我为祝贺你生辰所铸,日后可作留念。”

    明作闲扔下火炬,接过宝剑,道:“锻千大哥……多谢你!”

    孟锻千道:“不必再说了。照料好自己才是。未雪她仍在竹林之外,我们就此告别了!”

    他们二人互道保重。孟锻千驾车离开,安排妻子在车中睡下歇息。马车离开数十丈外,回头望时,他发现竹林已成一片火海,心下悲痛连夜驾车回到徐州老宅。

    从此一别,竟二十余年未曾相见。明未雪数次提出回澧州,总被孟锻千搪塞过去,直到孟紫檀出生,孟锻千方才告诉她实情。明未雪心中悲愤异常,那也不必多说了。却没想到她忧心弟弟安危,竟然在诞下孟紫檀半年后郁郁而终。

    明作闲为那女婴取名作明秋水,携她前往江南抚州安顿,从此隐匿声息,独自抚养她长大。同年,他在抚州汝水河畔收留了一个六七岁的男童,他心中感怀过去诸般事迹,决心忘却恩怨,又以在河畔遇见这个孩童,便将他与自己的佩剑取名忘川。他怜忘川与明秋水命途多舛,是以极为爱护他们,加之二人悟性极高,便将自身武功倾囊相授。

    每年年末,明作闲都会只身前往徐州,将一竹枝插于试剑山庄之外巨石缝隙之中以报平安。孟锻千知这是他所为,只是近年来明作闲不幸染病去世,那竹枝便也从此没有了。回想起来,明孟两家已是二十余年未有音讯联络。

    不想世事无常,忘川又以另一种方式与孟锻千有了斩不断的联系。人生若晨露,天道渺悠悠;或许冥冥之中,世间一切都已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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