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至,又难抑心中情怀,那种久违的沉重,忽而又从眼角涌出。
清明对我来说,已经融进了血液里,越来越有分量,越来越从内心深处感触到的那种情景。
今年的春风还异常的冷,却并没有让清明的脚步来得更慢。
父母过后,唯有清明让我多了份儿时的急切,多了压抑太久的需要释放,多了更加背负的情结和牵挂。因为清明我才可以毫无理由地回到故乡,回到父母坟头,可以倾尽我所有的思念,和他们畅所欲言。说实话,若不是清明,我似乎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去到故乡,那早已被无情推倒的旧房子,只留下残瓦断墙,还有那片风一吹过便沙沙作响的竹林,那一堆堆的伤心,只会增添在岁月的痕里和斑白的须发中。
父母在世,清明一直看成是他们的责任,我回到家无非就是陪着去上祖坟,听着他们和祖上的一番祈愿,借点祖上的阴德,照耀下现实的自己。那个时候清明回家,吃清明果倒成了一种更确切的认识。但每次跟着上坟,看着父母对祖上的虔诚,从懵懂的惧怕,又到模糊的感化,再到凝结于心的传承,对清明便也多了点温暖感知。
父母过世,才深深体味到为客的尴尬和落寞。曾有些日子,特别爱读怀乡感伤的诗词,甚至一遍遍读过,眼泪已遍满脸颊。
离乡时,父母健在,只记得每逢清明时节,他们总爱提醒我,清明记得回家给祖上上坟。有时实在脱不开身,也会随便应和他们,说来年再回来。听到父母转而低沉的声音,并没有很在意他们对清明的那份情感和浸入骨子里的真挚。
过去的清明,在父母的带领下,对着并不熟悉坟里的人烧纸香、跪拜,跟着说了些言不由衷祈愿。只知道对每个细节,每句话,父母是一一教导到,生怕出错得罪祖上。至于每个清明祈过的愿,实际上都是那些破铜烂铁的老词,而大家却从来都不肯放过。
直到父母过世后,清明独自上坟,才重新认识了清明。或许那个时候的父母,就曾如现在的我,明白了这当中的意义,才如此真诚地对待清明。
本以为很多人说笑的那样,上坟无非是活人给死人烧点纸钱,说一堆鬼话,这叫活人掩死人的眼。或许很多人并没有真正走进清明,不懂得善待清明。
很多年以来,当生活发生了变化,父母相继离世,清明来到他们的坟前,不知不觉内心的一切顷刻如决堤的洪水。烧每张纸钱才如此的细心,唯愿他们如现世一般的安好。若若而起的火焰,跳跃着的烛光,像是父母坐于坟头与我促膝长谈。
清明的宁静与安详,让我醒悟了传承的力量。你肩上纵有千万沉重,你内心那怕快要崩溃,找不到了方向,甚至失去了向往,迷失了自我时,真的要好好在清明上上坟。
清明不是为了烧点香纸,图点名声,更不是单纯给逝人坟头除点草,让别人知道亦有后人,更多的是给我们自己一次心灵洗涤,一场灵魂安宁,一个不遗失自己的告白。
当自己倾听内心的时候,清明让我多了知恩图报之心,多了感怀生活之意,多了不负当下之情。
对清明的敬畏,是对当下的珍惜。行远不忘根,这是清明给自己的一种教益,更让自己在清明里很好地梳理人生,调整姿态。
冷风吹过,清明之情不断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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