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沽湖大的很,开车绕湖一圈有六十公里,如果划船想绕它一圈要两三天。在泸沽湖无数个湾子中有个叫博凹湾子,整个湾子只有一个客栈叫糊涂窝,我在这儿待了两个月。
在百度上搜索泸沽湖,官方评价是“圣洁”、“高原明珠”、“未被污染的处女湖”、“满天的星星”,把我幻想的……因为没去之前我就知道在客栈的工作是划船从码头到客栈之间接送客人,你想想,在“圣洁”的“处女湖”荡起双桨,这画面……
等我到了客栈开始划船后,画面就很尴尬了,远看还好,近看,划两个来回我脸色就惨白,一方面是高原缺氧,另一方面技术不娴熟,力气使不对地方,搞得身心疲惫,大概划了有十天,身体和技术才调整过来,接下来的画面才和谐,小船每天走的路线是一样的,我划着桨,喘着气,早晨、中午、黄昏,阴天、雨天、大太阳,每天的风景都不一样。划船一般是三个人,两个划桨一个掌舵,划桨和掌舵的关系相当于马达和方向盘的作用,我只划桨,原因是掌舵是门技术活,倒不是不会,只是不够娴熟,另外划桨是个纯体力活,我在客栈不干别的,只划船,多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其余两个划船的一般是前台兼网络营销员子儒和客栈老大游玛大叔。
老大是西安人,来泸沽湖六七年了,现在有两个客栈,糊涂窝是第二个,他说他当时是个背包客,走到泸沽湖就走不动了,太美了,后来就搭帐篷,跟当地人混吃混喝,“当时泸沽湖人很淳朴,一家人有500元就算富有的了”老大每次说这个都很怀念。“后来看中了湖边一户人家,和他们谈了想法想租他们家开客栈,也谈了价格,当时我没钱嘛,后来在他们家视野最好的地方——湖边的猪圈顶上躺着,一直躺到凌晨四点,决定,干!”老大说到这个的时候眼神中也是怀念。这一干,就是七年,去年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客栈——糊涂窝,之所以叫糊涂窝,是因为老大养了条古牧犬,四岁了,叫糊涂,老大说先有的糊涂再有的客栈,所以就叫糊涂窝啦!现在糊涂窝是泸沽湖价格最高,评价最好的客栈,能做到这两个第一,糊涂功不可没,我们去码头接客人到客栈,糊涂就开始迎宾工作,客人下船就一阵扭、摇、扑、舔,无所不用其极,其实它做这些的中心思想就是——我想混点吃的……但是它肠胃不好,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会吐,老大从不让它乱吃,也让客人不要喂它,但是有些爱狗心切的总会乘老大不注意偷偷喂它东西吃,当然了,作为一个合格的迎宾,糊涂总能张弛有度,比方说这世界上总有怕狗的吧?那他下船看到这么大只狗会怎么样呢?躲呗?糊涂看到躲他的客人,他会记得,之后只要见到,不用客人躲,糊涂会主动躲着客人,牛逼吧?相反,有部分人是特别喜欢狗的,下了船一看见糊涂恨不得甩了男朋友跟它过的(通常是女生),糊涂会怎么样呢?糊涂会记得她的房间,第二天清早在门口一顿卖萌骗吃的。这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有一条客栈的评论类似“糊涂好可爱,知道我喜欢他,第二天早上特地来房间找我,我就背着客栈老板给它吃的”,老大看见这条评论哭笑不得,把糊涂打了一顿,我猜糊涂至今没搞清楚为什么要挨那顿打。
“糊涂混点吃的其实也不容易”老大笑着说,“XXX也不容易”是老大的口头禅,经常也说自己不容易,在我看来老大和糊涂都不容易,老大遭遇过严重的车祸,严重到休克了好几天,老大身体很好,50岁的身体机能跟30岁似的,一辈子吃得下睡得着,我很少见到饭量比我大的,老大的饭量是把我秒杀的,注意!是秒杀,他说当时他遭遇车祸,玻璃碎片都飞进后脑,休克期间整个公司的人都说身体这么好的小伙子真是可惜了,想不到休克了几天活回来了“眼镜睁开都是花,以为是自己的追悼会呢,哈哈哈”说这个的时候老大有点自豪,现在看老大的后脑勺和头颈部位,都是一块块疤。糊涂在三个月大的时候下湖游泳,上岸后就不行了,不吃不喝持续了好久,老大和依姐眼看着糊涂要命丧黄泉,不甘心,死狗当活狗医,乱打针吃药,好了嘿,哦,依姐是老大的女朋友,依姐说,糊涂第二次鬼门关是得了狗瘟,整个村子的狗都死了,糊涂也奄奄一息,最后故技重施,乱打针吃药,嘿,又好了,“我命硬,糊涂命也硬”老大说,“都不容易”我说。
关于糊涂命硬,还有很多故事。
在泸沽湖的另一个湾子,叫张家湾,住着一个老大的好朋友,叫赵哥,他是个传奇人物,这咱们一会儿说,先说赵哥养了一条狗,是土狗,赵哥不这么认为,赵哥觉得它是“中华田园犬”,名字叫阿孔,孔老二的意思,而且赵哥还不喜欢糊涂这种宠物犬,而老大和赵哥之间虽然是好兄弟,但是老大也不喜欢赵哥的“中华田园犬”,几年前老大和赵哥在张家湾一起住过一段时间,糊涂和阿孔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处着处着,处出感情来了,糊涂搞大了阿孔的肚子,后来阿孔生下了四条小狗,和糊涂一个样,赵哥起名阿之、阿乎、阿者、阿也,没随父亲的姓氏(果然是泸沽湖,母系社会),生下他们没多久,阿孔就死了,之后陆陆续续之乎者也也都挂了,只剩下糊涂在糊涂窝活蹦乱跳。
在糊涂窝初建成的时候,老大除了有糊涂,别人还送了他一只阿拉斯加犬,名字叫红烧肉,“比糊涂好看”老大说这个的时候特地压低声音轻声说,因为糊涂在边上,怕它不高兴。没过多久,红烧肉就得细小病毒死了,红烧肉的狗窝有细小病毒,老大一直训糊涂不让它去,糊涂像是与命运抗争般一会儿路过,一会儿还停一下休息,楞是没染上病毒,真是命硬,傻狗有傻福。
刚才提到了赵哥。
是依姐和我说的赵哥的故事,“你看赵哥给狗起名字就知道他挺有文化的吧?他原本是个当官的,职位还挺大,后来不喜欢那个环境,就去大学教书,也不喜欢,现在是个作家,他是个很简单的人,喜欢的人可以唠很久的嗑(依姐是东北人,赵哥也是),不喜欢的人门一关就不理,他一个人住在泸沽湖一个湾子里,就一个人,不与外界联系,有次我托朋友给他捎点东西过去,他门都不开,我朋友只好把东西放门口就走了,后来我就和赵哥说这件事儿,我说你好歹也开门接待一下呗,赵哥说咋不接待?咋个不接待?没瞅着楼下我帮他们烧了一壶开水吗?他们自己不倒水,关我啥事?赵哥他还不允许插手他做的事情,有次你老大他看到赵哥在做饭,顺口挑了个毛病,赵哥把勺子一扔说,有能耐你做啊?像个小孩,特别真实。”听完赵哥的故事我说:“我来泸沽湖本来只有一个愿望,在湖里游泳,现在要再加一个愿望,见赵哥。”
我还真见到了。
那天是中秋节,艳阳高照,我、老大、依姐就划着船过去了,经过了无数个湾子,终于抵达了张家湾。我划船接客人,客人第一眼见到糊涂窝的时候,大概百分之七十的客人都会蹦出四个字——世外桃源,但是当我到了张家湾,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才对得起世外桃源这四个字,这景色如果用文字来描写简直就是侮辱了它,只能用眼睛。第一眼见到赵哥,第一反应就是——农民(恕我直言),或许这也是他喜欢“中华田园犬”的原因,样子倒并没有想象中的冷酷,或许是依姐在的原因,走进院子,一只硕大的鸭子在我边上,再前面是个池塘,长满了莲花,那鸭子扑腾跳下池塘,又慢悠悠的上岸吃点菜,又扑腾跳下去,再往里走看到了赵哥住的房子,门口就是那个“好客”的烧水炉子,赵哥的屋子门是紧锁着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之后就把他接去糊涂窝吃饭,一路上我都紧张的要命,没敢和他说话,倒是赵哥问我是哪人,我说“上上上海”。
晚上吃饭,因为不是坐在同一桌,也没听见他在餐桌上说了些啥,快吃完的时候,最讨厌喝酒的我,拿了一杯啤酒,跑去赵哥跟前说:“一一一直很想见见您。”赵哥说:“不过如此。”然后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上,赵哥说,中午我为大家做饭吧。
“一会儿我出去买菜”赵哥说。
“你出去买啥呢?家里都有”老大说。
“鸡、松茸、鱼、酸菜,都有?”
“都有。”
“那成,你先帮我拿出来解冻,我十一点半进厨房。”
之后我们回大厅休息,赵哥在楼上看书,不一会儿,老大急冲冲跑过来说:“完了,鸡没了,这要是给赵哥知道,他肯定就说我是个不诚实的人,得了,我还是帮他去镇上买吧,希望能在十一点半前赶回来。”
“和赵哥说没鸡不就行了,我们又没一定要吃。”我说
“我太了解他了,那个死老头,今天不是我去买,他就一定去买了,买完还要挨他骂,他说好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死老头!!那个死老头!!!”最后两声死老头老大是指着楼上听不见声音的赵哥恶狠狠的骂的,有点气急败坏,骂完就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最后老大买完满头大汗的回来问:“那个老不死的在厨房吗?我把鸡送过去。”
依姐说,他俩经常这样,但还是兄弟。
哦,对了,忘了说,赵哥的手艺很好,不过他十一点半进厨房,咱们将近两点才吃上饭,做饭太慢了,依姐说他就是这样,每一道工序都认认真真,不容半点疏忽。
从张家湾回来,我特别想念那边的世外桃源之外,还特别想念赵哥的那只鸭子,就像我喜欢王小波那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一样,我觉得那只鸭子挺自在的,另一个原因是我也养鸭子。那天跟老大去他的另一个客栈逛逛,正巧碰上个卖小鸭子的,咱们就买了12只,从那以后我的工作除了划船以为,还养鸭子,每天喂,拔菜切碎、捡果子绞碎、去泔脚桶里捡干净的米饭喂它们,客栈的人都说我对鸭子是真爱,每次看到我深情的站在鸭窝前面,就说“好吧,受不了”,我也受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喜欢喂它们,我又不想吃它们的肉,也不想吃它们下的蛋,或许我只是喜欢看到它们吃东西很急很快的样子。
后来我听说了我一个同事奶奶的故事,同事名字叫袁晨玲。
她奶奶喜欢养羊,也是不吃它们,就是喜欢养,在农村养着不稀奇,后来搬到了平房,还养着40只羊,不养就难受,死一只难过好几天,袁同学小时候就陪她奶奶住,放学了做完作业就跟奶奶一起喂羊圈羊,有一次奶奶不知怎么爬到屋顶上去摔下来,摔在羊身上,羊没事,奶奶也没事。袁同学还说她爸爸家里的男人包括爷爷全部都不同意奶奶养羊,让她卖掉,奶奶和家里人抗争了好多年,一直倔强的养着,最终奶奶的平房要拆迁,奶奶不得不卖掉了羊,奶奶为了养羊斗争了一辈子,终究斗不过政府。没了羊以后,奶奶身体就不好了,有一次晕倒都叫了120过来。我觉得如果有羊在,一是不会晕倒,二是就算晕倒也是晕在羊身上,会没事的。
我对鸭子的感情应该和奶奶对羊的感情差不多,应该没有奶奶那么深沉,但是也能沾上一点边。我养鸭子勾起了老大的回忆,老大说了它以前养的一只鹅,名字叫草草。
“那鹅是赵哥送给我们吃的,我看它好看就没舍得吃,就养着,鹅比鸭子通人性,后来那草草在泸沽湖里成了鹅老大,每天带着一群鹅在泸沽湖里玩,白天有时候看见它,就在岸边喊一声,草草!草草就游过来上岸,跟着它的鹅不上岸,就在湖里等着,我就给它吃点玉米粒,摸摸它,然后就对草草说继续玩去吧,草草就继续去了,晚上就不知道草草在哪过了,那家伙,才他妈叫走婚呢,白天能看着,晚上绝对找不着,后来泸沽湖游客多了,当地人就开始杀自己的鹅吃,跟着草草玩的鹅一只只减少了,到最后只剩它一只,它没办法,只能跟着鸭子玩,但是鸭子不带它,所以在白天看到的情景就是一群鸭子后面跟着一只硕大的大白鹅,最后只见到鸭子,草草就不见了。”
我想象到老大站在岸边叫草草,草草游过来吃点玉米粒就特别美好,这也是我能想到的人和动物最美妙的画面。
有一天客栈大扫除,理出来一袋玉米粒,说是不好了,我就兴奋的拿来给鸭子吃,它们吃的可急了,一个个往饲料盒里面钻,可第二天起来,那些鸭子就不对劲,我看它们拉出来都是水,估计是拉肚子了,我和老大说了这件事,老大说,啊呀,把它们放出来吧,晒晒太阳走走路玩玩开心了估计就好了,我说鸭子跑了咋办,老大说,活着就好,活着就行,后来鸭子都放出来,踩了老大精心种的三叶草,老大说:“啊呀,踩吧踩吧,大不了再种,不就是草么。”要知道,在这之前,糊涂踩到草老大都要训一顿它,后来鸭子晒着太阳,在菜地里东啄啄,西碰碰,都好了,个个神采奕奕,老大说:“其实啊,你看,动物追求自由的心和我们一样强烈,实际上我对糊涂对鸭子都没什么感情的,只是它们如果死在我手上,我接受不了的。”
从那之后,鸭子就放养了,客人看见了也挺好玩的,但是鸭子会糟蹋菜地,依姐不干了,说菜地里的生菜是她最爱吃的,鸭子也爱吃,那么多菜地,就是爱糟蹋生菜,依姐严肃的和我说:“你要好好地和你的鸭子们谈一下,它们老吃我生菜,我告诉你,它们再吃我生菜,我把它们一个个给暗杀了,然后在糊涂的嘴上涂上番茄酱,嫁祸给它。”那几天每天早上,依都崩溃的叫:“生菜又被吃啦!我要杀了你们!”直到生菜全部被鸭子干光,我也没见到依姐动手。
后来鸭子们实在把菜地糟蹋的不行,只能把它们圈起来养,偶尔放出来,放下风,再赶回去,我从赶鸭子才理解了“赶鸭子上架”这个短语,还理解了“别像鸭子嘎嘎嘎的吵”,鸭子饿了是真吵,后面当地人养的鸡就没什么声响。
赶鸭子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起先是要我和老大两个人赶才行,后来慢慢的鸭子知道路线了,我一个人拿个竹竿赶它们就行,鸭子也不乱走,只是我赶一下,它们动一下,就是不情愿的样子,有时候赶着赶着我自己也会笑出来,它们跑起来一左一右一遍嘎嘎嘎的叫,有时候离我远了就斜眼看我一下,我跑上去了它们也跑几步,感觉是在逗我呢。
我在泸沽湖游泳这事儿,说出来挺丢人的,泸沽湖其实是在云南和四川的交界,糊涂窝是在四川界,对岸就是云南,我和老大说,我游泳直接就能游到云南去,老大说,好啊,可以,但是你如果要下水,一定要我在场,我说,成!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天,老大划着船带着救生衣,带我到湖中央40米深的地方,说:“好了,下去吧!”我下去一阵猛游蝶泳自由泳各种专业,但是扑腾了差不多100米,我突然觉得,呼吸上来的气根本不够我动作的消耗,所以每吸一下气,就会更虚弱一点,越来越虚弱,最后我说:“老大……救身衣……”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老大说。
自己没有达到的成就,就会寄托在别人身上,那天风和日丽,我把小鸭子们装进箱子,来到用网子围住的鱼池,把它们一个个放下水游泳,游的可欢了,各个在清理自己的羽毛,有的把头扑通的往下钻,但是钻不下去,屁股朝天扭,有的悠闲,有的慌张的观察周边的一切,这是它们第一次下水,看到它们这么欢,我就放心的摘菜切菜给它们准备吃的,等我切好菜,再出来,情况就不对了,泸沽湖上起浪了,小鸭子们一个个身子在水下,只有脖子在水上,我赶紧把它们捞上来,有四只当场就站不起来了直哆嗦,老大说赶紧的,拿吹风机吹,大概吹了有15分钟,那四只鸭子都被我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我对那四只鸭子说。
我觉得在高原游泳真是件危险的事,如果没有这次经验,以后如果我走到纳木错,四千多米的海拔,我一个忍不住肯定下水往深的地方游,俗话怎么说来着?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从码头到客栈,单程要划366次桨,我数过,平均一天要往返划4次左右,在船上可以看到湖面上的野鸭子,岸边不知名的小鸟,阳光好的情况下可以看到十几米深的水底,当然最有趣的还是船上的客人,由于泸沽湖海拔高,太阳照射强烈,起初几天我不戴帽子就把我晒黑了,后面开始戴帽子其实也于事无补,客栈的人都说我看起来像当地人,所以如果我划船时,载的是上海人,在他们用普通话问我问题,我会直接用上海话回答他们,把他们吓的够呛,然后说我上海话学的真好,我去年买了个表。
我最喜欢的一对客人,是来自西安的两个中年男人,我们的客栈都是大床,估计他们预定的时候看到评价好就订了,没看其他的,当然他们就是冲着大床来的也是有可能的,祝福他们,他们开着奔驰到码头,上船了就和我说,你们划船多辛苦啊,早知道有山路可以进来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说你们有行李,不方便,他们说没事,不就走点路,麻烦你们多不好意思。倒不是觉得划船有多辛苦,在我接的那么多客人里面,这么体贴我们的只有这两个中年男人,不体贴我们的也有,要去很远的地方看篝火晚会,晚上十一点到码头要我们接,我其实还挺high的,毕竟黑夜里划船机会不多,抬头一看星星,感觉自己披星戴月的,除了看见满天的星星以外,还可以看到一整条银河,我只能说我看到沿着银河散开的星星布满的天空,如果硬要找一个成语,我能想到最贴切的四个字——星光大道(秒杀好莱坞那个千百回)。
客人中间也有土豪的,一进大厅就把一沓人民币摔在前台说,先放你这,我也不知道我要住几晚,子儒数了一下,两千元,等土豪走了之后悄悄的说,他这2000块只够他住一晚……我记得有一次来了四间房,八个人,我们都是大床,到了码头一看……八个中年男人,上了船就问哪里有走婚哪里有美女,到了客栈一看那么与外界隔绝就急了,拍桌子说明天不住了(他们订了两晚),要退钱,说什么自己是局长,老大说:“多大点事儿,你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何必脸涨那么红,还拍桌子,没这个必要,多大点事,退你们钱不就完了?”后来吃饭的时候老大再问,你们是什么单位的?摔桌子那人说:“不不不,朋友,朋友而已。”第二天一清早他们就走了,老大说一看就是哪里的地方领导,出来玩秘书给订的房,然后想要吃喝嫖赌的。
客人中间夫妻带小孩的也特别多,我也不知道这些美景对小孩到底有多少影响,我觉得多数大人只是不放心把小孩扔家里而已,当地的小孩经常会来我们院子玩,他们像是基因里就会划船一样,才上小学就咻咻的把船划出去玩,划出去了就脱光了衣服往水里跳,上了岸也不擦就直接穿衣服。我们客人的小孩手里拿着ipad,当地小孩拿着船桨,我们穿着干净的衣服,或许还是名牌,他们穿着几个月不换的脏衣服,有时候客人小孩和当地小孩会互相看着,他们离的这么近,又那么远,但我重来没有从玩ipad的小孩脸上见过拿船桨小孩的那种笑容,我只看到当地小孩把船划多远,衣服脱的多光,晒的有多黑也没人管,我只看到拿着ipad的小孩父母就说:“只能玩五分钟啊,今天已经超时了。”
老大总说现在的小孩可怜:“他们那哪叫玩呀?我小时候自己做火药,自己做炮,那家伙刺激,还为了要偷西瓜,不让别人看见,一路翻滚着在玉米地里走,还在菜地里抓青蛙,回去烧来吃,香,好吃。”子儒也说:“是啊,我小时候,家乡发大水,水一退,就拿着篮子去地里掏龙虾窝,一掏就是几个龙虾,有的时候掏下去,感觉不对,蛇窝我操,都吓跑了。在山上放野兽夹,抓刺猬抓野兔,抓来全去城里卖,那时候龙虾卖两块钱一斤,野兔20块一个。”我说:“我操,羡慕你们。”
在我要离开糊涂窝的时候,糊涂到了发情期,每天晚上都很焦躁,它今年4岁,相当于人的28岁,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可是我们这边又没母狗给它解决一下,憋得糊涂狗脸都绿了,有一天山上不知道哪里跑下来一只大黄狗,糊涂隔着我们客栈的木门不停的哼哼,老大严厉的说:“上来!不许去!。”糊涂乖乖的回来,老大把它栓了起来,糊涂就一直站着,眼神里满是着急,我心疼糊涂,乘老大不注意,把糊涂绳子送了,糊涂舔了我一口就往后门跑出去(老大在前门),它真的是舔了我一口,大概半小时后,糊涂回来了,满身的草,我心想这小子挺厉害呀,从那以后,糊涂和我感情就特别好,时不时跳到我腿上,时不时舔我一下。
说个好笑的,发情的第二天,客人跑到大厅说,糊涂的小鸡鸡被马蜂蛰了,我们全体先没有同情糊涂,笑了好久才去安抚的它,依姐说:“糊涂老去追赶院里的麻雀,它就以为飞的都能玩,看到马蜂照样追,没想到被干那么惨,小鸡鸡都肿了……”糊涂死也想不到,自己的发情期竟然是这样度过的……
在没什么生意的时候,我会拿着kindle去阳台上看书,
在我快离开的时候,泸沽湖是淡季,湖面上一艘船都没,有时就我一人在湖面上飘着,我会想也许人真的要出来走走,不然你不会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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