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猫和三文鱼鸡翅卷的故事
走吧,我!
我如是说。暗夜的风吹进来,灯光落在我脸上,零零星星闪烁着的远处高楼的光亮,衬托着房间里浓厚的安静气氛。
走吧,我!
我决心走。因为此处无可留恋。如果时间可以被追赶,我就要走回过去,重活一次;如果苦难可以被躲避,我就要走向远方,再过一年。一年以后回不回来呢?不好说。如果我不满足于凝视眼前的一张照片,我就会找寻这样的一辆的绿皮火车。
我的走,原因很多。最大的理由却不是受到他人的痛苦或者有着来自于其他人的压迫,而是厌倦每天单调的三文鱼鸡翅卷以及那只每晚按时哭嚎的猫。猫的确是很讨厌,每餐之前,我照例丈量眼前的三文鱼卷,这时候,就总能察觉到四周窗子里一双狡黠的眼透过来的贼的目光。
以及那每晚间隔三至五秒就响起的一声猫叫,着实令我心烦。
不光是猫,还有三文鱼卷,我很好奇它的长度,为何总是二十三厘米又八毫米呢?我买过无数的三文鱼卷,它们严严实实的包好之后,总是这个长度。一天也没有变过。如果不是生产日期每日不同,今天坐在餐桌面前的我,甚至还活在昨日的梦里。如此看来,三文鱼卷的确有一种强大的蛊惑力,如同摇荡的钟摆对被催眠者的蛊惑一样。
基于以上二者,我做出了不得不离开的决定。来劝阻的人也有。
算不上是朋友,仅仅见过一面,昨天就突然来了。
“真的决定要走么。”
“是的。”
“为的是啥?”
“三文鱼卷和猫。”
“具体说说。”
“某些巨大恒星的引力使行星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哦。”
啥也没说,那人出去了,于是我也就忘却了他。不过第二日他又来了,一进门,就将一个设计有些古怪的黄色旅行箱放在了我的屋里。
“这个送你。觉得你平时也没有箱子的。”
说罢,再次彻彻底底的从门里边消失了。我也就彻彻底底的忘却了他,如同忘却了前天的一位路人一般。下午,小睡过后的我努力回忆着他的面孔,足足想了两个小时又二十三分钟,愣是没想起来。于是我索性不再想,而把一种直的目光投向街道。
一个小孩正在踢路边的石子。这几脚将鹅卵石路上的一些小石块踢了起来,如同撒开袋子的玻璃弹珠一般在地面上弹跳着。我看着他踢到一块死石头上绊了一跤,膝盖上磕出了暗灰色、中间渗出血丝的伤口。
于是又不看了。想着晚饭吃些什么,果然还是自动从冰箱里取出了三文鱼卷,我一面丈量着它的长度,渴求着今日能有些新变化;一面又留心此刻该按时而到的猫的偷窥。
其实我不只一次有着一种很怪的想法:希望那只狡猾的猫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里跳出来,蹦到我的餐桌上,当着我的面偷吃掉那只三文鱼卷。可是那敏捷的身影终究没有出现,三文鱼卷还是静静地躺在白白的盘子里,独守着一份安宁。只有那每隔三至五秒的猫叫把我带到傍晚。
我甚至觉得这油腻腻的三文鱼卷对我有一种特别的敌意。
于是,以猫叫作为秒针的表就运行到了现在。我安心思量着这个城市带给我的东西,努力从记忆里找出一点凄惨的影子。我发现,即使是那些最刻骨铭心的痛苦,也没有保存下来。
寂寞呵!如同在沙漠上似的寂寞呵!我决定离开这样的地方,呼吸一点更新鲜的活气。
于是飞快的装好了那小小的黄色旅行箱,把手握在右手里,另一只手拿着仅存的一只三文鱼卷,走到黑漆漆的院子里,对着陪伴我几年的老槐树,呼唤猫的名字。
“喂!出来——”我叫道,并挥舞着三文鱼卷“喂——”极度期望着,然而只有一片死的寂静在回答。我将三文鱼卷扔向院子中,听到三次它落在地上滚动又弹起的声音。
这是猫的拒绝。
于是头也不回,走出几步。这时突然听得院子里“唰”的一声响,只见一只黑色的闪电,飞快地夺了战利品,“喵”的一声藏匿到星期日最黑暗的角落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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