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隔壁的歌声吵醒,醒来之后更多细碎的声音涌入耳内,笑声,音乐,酒杯碰撞的声音,公路上摩托车手飙车的声音,不知什么角落传来的谩骂声。天花板映着穿过窗帘缝隙而来的灯光,在她恍恍惚惚的脑中变成会移动的幻影。这样被吵醒的情况这个月以来已经很多次了,失眠将会使她后面一整天的生活都变得有点不太顺利,或者说糟糕。
但今夜的特殊之处在于天花板上的这一缕灯光是有情绪的,而且她还闻到了它的气味,情绪的气味,此时的灯光觉得有点酸楚,更多是无奈。她沿着一处断崖边行走,一只面目狰狞,体态庞大的怪物挡住了去路,它就躺在路中间,飘过来的味道是失落的,恰恰因为这股味道让她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感觉不到害怕,甚至产生一丝伤感和同情。但她仍然无法越过这个障碍,身后大雾弥漫,不见来路,身侧是万丈深渊,面前是一动不动的大怪物,难道就这么耗着看谁先跳下悬崖吗?她一步步走近那妖怪,越近越能看清它扭曲丑陋的面庞,难看到让人惊恐,但它仿佛不是实物般,看不清肤质,就像只是一只丑陋的灵魂,越走近越能清楚地闻到它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的痛苦的味道,抓住对方的情绪,自己就像个强者站在弱者面前一样,无论如何孔武有力的外表都无法威胁到自己内心的强大感。她伸出手,没有碰及实物的触感,轻轻一推,它就掉下悬崖去了,无声无息,只有痛苦的情绪,仍旧变成一种味道弥漫在空中,浓烈不散。只不过,原来它的身后也是不见去路,大雾弥漫。
早上规律地按时醒来,吃早餐时考虑了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可能要去拜访一下这位从未谋面的邻居,比平时提早五分钟锁上家门。小心翼翼按了对面的门铃,坏了,没有声响,由轻及重的叩门声在老式居民楼破败的楼梯间不断扩散,大约过了半分钟,一个男人打开门,她有一瞬间的惊讶和停顿,因为梦中不可思议的异能好像来到了现实中,她觉得面前这个头发乱糟糟,面目呆滞,眼神迷蒙,貌似被搅了好梦的男人,散发着期待和悲伤的气味,仿佛又回到了面对那个丑陋的庞然大物时的格局——轻轻一推,他就会掉下悬崖。她说不出话来,瞟了眼他身后在意料之中的凌乱的客厅,一个身着吊带的赤脚女人恰好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急忙转身走下楼去了,男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将门关上。
下班时提着菜走到小区门口,她才发现原来经常与自己在这个时候擦肩而过的男人就是自己的邻居,经常自己下班回来时,他才出门去,只不过直到今早面对着头发乱糟糟的他时她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好些年前一起同过班的初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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