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云青禾（上）
公司派了十来辆大巴送大家去竹刹岛，领队在第一辆车上。他因为工作的事最后一个到，登上大巴，看到第一排的徐凯旁边已经坐了人，便往后走，第五排看到一个靠过道的空位，刚要坐下，扫了一眼邻座，吃了一惊，就是昨天看他们在门口出丑的那个女孩，他不愿在她旁边坐，继续往后找，一眼望去，却都坐满了。他看到女孩指了指那个空座，只好坐下来。坐下来也不好意思看她，假装无聊的看着隔排座的窗外。突然她轻轻的捣了他一下。他说：“怎么啦？”女孩指指他座位，他看了一下，原来刚才坐得着急，压住人家上衣的裙摆了，忙说：“对不起”。女孩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他看她用手指缠绕着员工证的绳子玩，员工证上写着“云青禾”。他问：“这是你的员工证？”她也不答话，冷冷的点点头。侍远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看她横眉冷对的样子觉得幼稚可笑，于是拍拍徐凯的肩膀，开玩笑说：“在公司干了这些年，我还一直不知道咱们是福利企业，还招残疾人呢？”徐凯会意，知道她是云总的千金，回过头来打趣说：“哪能呢？我怎么不知道。”侍远就笑了。云青禾知道他们在笑她不说话，也不生气，只冷冷的、清晰的吐出两个字：“白痴”。
这样一来，侍远和徐凯都感觉非常尴尬。因为都是新职员，车上人还基本上互相都不认识，此时车内鸦雀无声的，她这句话大家听得清清楚楚。一车人除了司机，都是新入职的员工，他们俩不仅是老员工、是部门的领导，还是此次活动的领队，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说，威信何在？虽然一时感觉下不来台，却又不好发脾气，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言语，只能显得自己没风度、没肚量。两人都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车厢里却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这个小插曲给互不相识的人提供了共同话题，这仨什么人物呢都是？就这样聊开了，渐渐熟络起来，车厢里也热闹多了。侍远和云青禾在漫长一路上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一直是那种冷眼旁观的神情，侍远心里有病，以为她因为昨晚的事情看不起他，于是拿出本书低头看书。
到了竹刹岛，徐凯忙着安排大家住宿，侍远去订餐，订好了回来，正碰上徐凯在跟云青禾理论。原来，因为住宿紧张，所有人都必须住双人间，有的人还要住三人间，但云青禾不同意跟人同住，她要自己住。徐凯说，这个酒店就这么多房间，她单住别人就安排不下了，原本女生就没几个人。她说：“那我出去找地方住，自己花钱。”徐凯说：“绝对不行，我们俩带你们出来，得对你们负责。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住，有什么问题，让我怎么跟云总交待？”女孩说：“烦死了，又要去找我爸告状！”侍远说：“你为什么不想跟别人同住？”她说：“我梦游。要是不小心梦游的时候掐死别人，你们负责？”侍远知道帮不上忙，就去通知大家吃饭的事了。回来看徐凯坐在大厅里，他说：“怎么，解决了？”徐凯苦笑着：“解决了，她住咱们俩那间，咱们俩分别去两个男生房间搭张床凑合吧。”侍远说：“这可不是一天两天，是一个月呀。”徐凯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侍远摇摇头，心说这也太任性了。这才第一天，就被她骂白痴，被她撵出房间，这一个月的日子是好过不了了。
既然知道了她是云总的千金，又是集团公司一位高层的内侄女，徐凯和侍远都不想开罪她，不过也不大搭理她。当然了，她那个臭脾气，也没有人愿意理她。不觉过了一个多星期。一天，训练结束后，大家吃过晚饭，在沙滩上三五成群的团坐着，聊天、玩笑、唱歌、跳舞，玩得不亦乐乎。云青禾一个人远远的坐在礁石上看着大海。侍远看不过，对徐凯说：“你过去看看，太孤立她了也不好。”徐凯瞟了一眼，说：“我才不去。”侍远只好拿了一瓶水，走过去，问她：“喝水吗？”她看也不接水，只是看着他。这时候他才发现她在哭。
侍远反而不好立即就走，他说：“怎么啦？没人陪你玩不开心了？”她摇摇头说：“鬼才稀罕他们陪！”侍远说：“那是训练累着了？”她又摇头，说：“别问了。关你什么事？”侍远说好吧。他转身要走。云青禾突然问：“你跟那个白痴分手了吗？”侍远一时没明白，问：“哪个？”因为她管所有人都叫白痴，包括她自己。偶尔做错什么或者忘记了什么，她会说：“云青禾你这个大白痴！”她说：“吵架那个。”侍远说：“哦。”她说：“我就知道你没跟她分手。为什么她那么笨，你还不跟她分手？”侍远被问愣了，他说：“她不笨。再说，这跟你也没关系。”她叹了口气，说：“你不爱她，她也配不上你，她自己不清楚这些，就是个大笨蛋。”
侍远一时语塞，承认吧也没意义，否认吧也没道理。他说：“这是我的私事，不劳大小姐过问。我走了，你继续哭吧。”他转身要离开，云青禾突然站起来向前走去，前面就是大海。侍远吓了一跳，忙问：“你要干吗呀？”她说：“跳海。”虽然知道她不可能真的跳海，但万一失足落下去，他可担不了这么大的干系，所以他还是一步抢过来，抓住她的手臂。
云青禾就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她说：“这么害怕？那你听不听我的话？”侍远此时也没法发脾气了，只好耐着性子说：“你老实退回来，我听你的。”她正色说：“好，你答应听我的，就得一辈子听我的。”侍远马上把她的手臂一推，说：“你还是跳海吧。”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块礁石，心想古怪刁钻的女孩子见多了，真没见过这么神的，一定是神经有毛病，白长了一副好相貌。云总那样的人，生了这么个闺女，虽然飞黄腾达，说起来也够不幸的。
侍远找到徐凯，说自己要先回住处，让他等大家都回酒店再离开。徐凯答应了。侍远就先回去了。夜深了，徐凯回来了。侍远问他大家都回酒店了吗？徐凯说应该都回来了，沙滩上没有人了。侍远问：“那云青禾呢？”徐凯说：“没留神。”侍远就有些不放心。徐凯去洗澡了。侍远本来睡下了，又起来穿上裤子和T恤，跑出来去敲她的房门，半天没人回应。他就去海滩上找她，到处都没有人。侍远有些慌神，赶紧跑回来，再去敲她的门，过了一会，她把门打开了。侍远说：“谢天谢地，原来你回来了，可能我们走两岔里了。”她说：“我一直在屋里呀。”侍远说：“我前面来敲门你怎么不应？”她说：“我看了看是你，就没开。你都让我跳海了，干吗给你开门哪？”侍远一路跑得大汗淋漓，又担着心，听了她的话真是哭笑不得。他问怎么现在又给开门了。云青禾说：“怕你再敲不开门会去报警。”侍远刚要说我没那么笨，我会先找前台给打开门确认之后再报警，她啪的一下把门关上了。一个人站在酒店长廊的尽头，身上滴着汗，侍远下决心以后再也不管她的事儿了。
既然下了决心，他总不主动跟她说话，她跟他说话，他也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话虽如此，身为领队也不能真的不管。有一天，大家比赛攀爬一种用绳索和圆木编成的长梯，要队友之间互相协作才能爬上去，分好队以后，各个队都不要云青禾，侍远只好让她上自己的队里来。侍远是第一个，她在他后面，什么也不会做，一点劲儿也没有，基本上靠他连拉带举的给拽上去的。云青禾说：“你挺有劲的嘛。”侍远说：“吃饭多就有劲了。”云青禾说：“这里的饭太难吃了，咽不下去。”侍远淡淡的说：“饿上三天就好了。”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云青禾悄悄的塞给他一包牛肉干，转身就走了。侍远赶过去，还给她，说：“谢谢！我觉得饭挺好吃的，不用吃零食”。云青禾气得脸通红，马上打开袋子，把一大包牛肉干全倒进垃圾桶里。侍远看她生气，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追上去想道歉，云青禾转身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侍远一下愣住了，长到快三十岁也没挨过打，今天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一干年轻同事面前，被小姑娘抽耳光。云青禾也愣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的，不过她什么也没说，马上就回房间去了。旁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徐凯过来说：“没事吧。这真是太过分了，我明天打电话回公司，退回她去，咱们伺候不了。”侍远说：“不要紧。没事。大家快吃饭吧。”
虽然嘴上说不要紧，脸上还是热辣辣的，疼倒不是太疼，只是这个脸丢的太大了。平时被骂几句也就算了，人家就那么一种说话风格，徐凯被骂的更厉害。竟然被扇耳光，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男生之间打架，只要不打残了，都不要紧，心里不疙瘩。被女生打，也没法还手，只剩下气闷。 半夜里侍远实在睡不着，起来去海边走走，看见远远的走来一个白衣女孩走过来，虽然不信鬼神，深更半夜的，却也有些害怕。想拔腿就跑，在沙滩上也跑不起来。待了半响，才看出来是云青禾。侍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云青禾说：“我在这里坐了一晚上了，我一直在念，让他出来，让他出来，果然月亮神有灵，让你出来见我。”侍远听了，不觉抬头望了一下天空的月亮，岛上的月亮怎么这么大，足足有平常的两倍大。他想：“我说怎么和好端端的突然失眠呢，原来是被人念叨的。”云青禾说：“为什么你对那个笨蛋那么好，对我这么坏？”侍远这次一下明白她指的是朱颜，他不理会她的混乱逻辑，说：“朱颜是我的女朋友，我对她好是应该的。何况我对她不算好。再说对你，我对你当然也不算好了，但也没有对你很坏。”她说：“我送你东西你不要，就是不给我面子，就是坏！”侍远很无语，他说：“不只是你要面子，每个人都要面子。别说你不是公主，就是真的公主，也不能像你这么蛮横无礼。”说完，侍远觉得痛快多了。他说：“很晚了，回酒店吧，你在前面走，省得我不留神，你从后面开溜。”云青禾说：“你回去吧，我不想回。我男朋友跟我分手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侍远心想，你绝对应该好好想一想。他说：“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在外边不安全，还是回酒店去想吧。”她说：“我在这待了一晚上了，什么危险也没有。我要看着月亮心里才清楚。”侍远说：“那我先回去了。”她说：“好。”
侍远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想，她会不会叫住自己呢？走出去大概一百米，终于听到她喊他的名字。侍远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诡计得逞的感觉。他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她。她也不走过来，只是不住声的喊他的名字。侍远只好走回去。
他说：“别喊了，这么大声，小心招了狼来。又叫我干嘛？”
她说：“为什么你不跟你女朋友分手，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
听了这么不靠谱的问题，侍远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说：“可能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
她说：“你觉得我好还是你女朋友好？”
侍远说：“你可能比她漂亮点，但她有她的好处，你会做饭吗？”
她说：“我只会吃，说实话，连吃也不太会。”
侍远叹息着说：“这也不算太大的缺点。我觉得是这样，你很不必关心我的事情，你男朋友要跟你分手，你应该问他为什么要跟你分手，问我有什么用呢？”
她说：“我妈说男人都一样。”
侍远愣了一下，说：“应该也有个体差异吧。就像你觉得自己跟朱颜不一样一个道理。”他站累了，就在沙滩上坐下来。云青禾也坐下来。
她说：“谁是朱颜？你女朋友。”
侍远点点头。他说：“你别再纠缠分手的问题了，我其实原本也打算跟她分手了。但我现在决定不分了。”
她说：“为什么分手？为什么又不分了？”
侍远被她歪缠不过，眼看一时不能回去，只好说：“分手是因为我爱得是别人，不分手是因为现实的原因。”
她说：“她怀孕了？”
侍远说：“没有。”
她说：“以死相逼了？”
侍远摇摇头。
她说：“不猜了，赶紧告诉我。”
侍远说：“刨根问底的干嘛？”
她说：“学习一下怎么让我男朋友不跟我分手。”
侍远说：“还是别学了，没劲。你好好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平时太盛气凌人了？太欺负人了？太蛮不讲理了？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说话做事太不懂得尊重别人了？”侍远说的兴起，把从第一天坐车到现在她的种种劣迹一一列举出来。说着说着，奇怪她这么安静，一句也不反驳。回头一看，她竟趴在沙滩上睡着了。
侍远心想，这深秋天气，海边本来湿冷，趴在沙上受了凉恐怕要生病，那就麻烦了。于是想扶起她来，一起回酒店。可是坐的久了，腿也麻了，半天起不来，只好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自己活动一下腿。结果她的头和上身又滑下来，伏到他的腿上了。长头发披下去，直扫到他的脚背。侍远心里窃想，本来挺香艳的场景，奈何互相不是对方的爱人，否则就算天寒沙凉，也舍不得离开吧。
侍远想站起来，可是因为坐久了双腿麻木，一时竟不能站立。此时圆月清辉，倾泻而下，海面波涛起伏，泛起粼粼波光。此情此景，让人心神澄澈而清明。侍远虽不信鬼神，此刻也不由不感动。他双手合十，默默祝祷：“上苍眷顾，让我跟明悦再续情缘，生死不相离。”然后又诉说了朱颜的为难以及心中对于未来的种种担忧。这些话，原本也不可能对别人说，因这时有种天地之间惟余我一人的错觉，才会毫不保留的直抒胸臆。
等到腿部血液流通好了，他站起来，看云青禾还沉沉睡着，只好把她放在背上，一路背回酒店去。回到酒店，从她脖子里挂着的绳子上取下房门钥匙，打开门把她安置好，才回到自己的住处。看看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和衣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亮，集合的时候才醒过来，连胡子都顾不上刮一下。出门拉晨练，要走五千米，侍远和徐凯在最前头。他一边走，一边埋怨徐凯不叫他起来，徐凯说：“叫了你好几遍，你都答应着，就是不起。也不知道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侍远只好苦笑，他说：“拓展训练怎么样不说，我算是锻炼了，刚刚半个月，瘦了好几斤。人家说，苦旅苦旅的，我算知道怎么回事了。”徐凯笑着说：“恐怕也不太苦吧。昨天我回想了一下这一段的事儿，小丫头对你很上心呢，你没看出来？”侍远说：“别胡说，她说有男朋友了。”徐凯说：“她的话不能太当真，小张说她说她妈早就死了，云总的太太不好好的吗？去年年终酒会还出席来着？”侍远说：“云总也未必只有一个老婆。这个也许是续弦。”徐凯笑着说：“续弦是不是得找个年轻漂亮的，这个夫人年纪比云总还大两岁。”侍远催他快走，别说人家的长短了。他还在说长道短，侍远气的跑到前面去了。
午饭后，大家坐在一起休息、聊天。云青禾举着相机走过来要给侍远照相。侍远说，胡子拉茬的没法拍照，给徐凯照吧。她说：“没事，你就这样也很帅。”侍远躲不过，只好让她拍。徐凯就在一边笑。拍完照，她把相机给徐凯，让他给他们俩拍合影。合影就合影，可她竟然过来钻进他的怀里，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侍远一时没反应过来，搂着她拍照的样子就被拍下来了，虽然他的表情有些惊愕。云青禾说：“不用担心，借你一用。谁叫你比他高还比他帅。回头让我男朋友看我们幸福的合影，气死他。”侍远说：“你也太胡闹了。”他也想不出更多谴责的话，只好生气的走开了。
到了晚上，大家为了庆祝一期项目的完成，在酒店理举行舞会。侍远不太会跳舞，所以坐在一个角落里，喝酒，看别人跳舞。过了一会儿，云青禾走过来，要拉他去跳舞。他说：“我不会跳，跳起来很机械，会连累你的。”她说：“女士主动请跳舞还拒绝，你也太拽了吧！”侍远解释说：“不是，我真不会。”她说：“没关系，我带你跳。”侍远说：“我笨，跟不上。”她说：“那我陪你喝酒？”侍远说：“不用，我自己待着就行。”可她还是坐下来，自己拿个杯子倒红酒。侍远说：“女生少喝点酒。”她白了他一眼，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脸庞马上泛红了。侍远从没看过别人这样喝红酒，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说：“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心情不好就喝酒。因为这种时候太多了，酒量就练出来了”侍远说：“还没跟男朋友和好？”她摇摇头，说：“我明天要走了。”侍远说：“还有一期训练项目呢。”她说：“我不待了，没劲。况且你们都不喜欢我。”侍远本能的回答：“没有啊，大家都说你比刚才来时好多了。”她哼了一声，说：“你这种人，虚伪习惯了，不管对谁都说好话。”侍远心想：“不见得要我说你还是那么讨厌，就是没人喜欢你。那你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我是怕了。”
两个人边喝酒，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着闲话。云青禾说：“等我走以后，你会不会想我？”侍远本来喝酒脸不会红，听了这句话脸就红了，当面说不想吧，未免太无情，说想吧，那也太暧昧了。她说：“没关系，等我走了你就知道了。”侍远说：“回公司不就又见面了吗？”她说：“想得美。我回来三个多月了，除了跟你女朋友吵架的那个晚上，你见过我吗？”侍远仔细回想了一阵，还真没有。她是那种让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人，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还因为那种对什么都冷眼旁观、都瞧不上、都不屑一顾的讨厌神气。他说：“虽然公司大，两个人总会有见面的时候吧。”不过在心里想，其实不见岂不更好。她说：“你到底因为什么受制于人？”侍远一惊，本能的说：“没有啊。”她说：“不用装了，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敢情你喜欢的人叫明月。”侍远说：“你不是睡着了吗？”她笑着说：“怪哉，我怎么会睡着？”侍远叹了口气说：“那你装得挺像的。”她说：“不瞒你说，装死更像。”过了一会儿，云青禾说：“别生气了，你应该庆幸我比较瘦，还不到100斤，不然你不惨了？” 侍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什么也不说更安全。这时候听到徐凯喊他，他欠欠身，离开了那张桌子。
第二天果然没有再见到云青禾。侍远和徐凯也不必再睡地下室，可以住到原来的房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侍远确实会不时的想到她，想到她的言谈举止，表情动作，好像她并没有真的离开一样。总之，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连徐凯都说：“虽然云青禾挺讨厌的，但她不在这里，好像大家都挺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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