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葫芦不可说
第三十七章
曹林秀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和杨梅姐姐聊天的场景，那时自己问杨梅姐姐爱刘总吗，杨梅姐姐回答说：
“爱？……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在孤立无援、举目无亲的情况下，有个男人，本来和你莫不相识或者仅有一两面之缘，但你却感觉你们像老情人一样，他帮你你觉得心安，他不帮你，就只搁那儿一站，你也觉得你有靠山……”
曹林秀回想到，当时自己听到这话时想到了什么呢，是的，想到了——
陈晓东。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曹林秀早就发现自己也是个不忠诚的人，所以如果说龚云峰是身体出轨的话，那自己也算精神出轨了……
也因此才会有出了王八姐那个事曹林秀一直不肯回家，要说轻易就抹过了这件事，自己心里又不能接受，但如果借着这个事和龚云峰分开的话曹林秀又心有愧疚……更何况自己和龚云峰之间还有老妈……还有老师……
和陈晓东的话，其实从来没有刻意交往，但是每次两个人的相处都让她觉得自然、舒服，什么都想说，虽然并不能什么都说……要说这感觉是什么时候有的呢，曹林秀自己也不清楚……但陈晓东喜欢自己，曹林秀却是看出来了的，十七八岁虽然并不大，但曹林秀也能感受到龚云峰对自己的喜欢是什么喜欢，陈晓东对自己的喜欢是什么喜欢……只是自己，已经和龚云峰在一起的自己没有自由去谈什么喜欢和不喜欢。
“出什么神啊都叫不回来？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说完那句话二妹就出神去了，陈晓东喊半天她都没听见。
“没事，想事情。哦，这城里你刚来可能不是很熟，要不要我陪你去逛逛？”
“好呀！正好今天休息呢。”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就出来。”
“好。”
望着二妹的背影陈晓东憋着的气才舒了一口。
难道这辈子对二妹都只能远观吗？
……
龚云峰真的来找二妹了，不过是在几个月之后了。
6月30号，曹林秀像往常一样去了书店回酒楼，临到就听见有人喊自己，小梦很急切：“你到哪儿去了？有个自称你丈夫的人来找你了。”
“我丈夫？在哪儿？”
“在经理室呢，本来是叫他在休息厅等你，结果他来就嚷嚷，没办法了才请进了经理室。”小梦边走边说，感觉比曹林秀还急。
“他嚷嚷什么？”
“听不明白，很急的样子！”
该是很急的事吧，要不以他龚云峰那个德性说什么也不会来城里的。
经理室门口围了不少人，里面还是吵吵嚷嚷，李经理的声音几乎全被龚云峰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掩盖，曹林秀心里突然很慌，究竟是什么让龚云峰急成这样？
“二妹来了！二妹来了！”
门口的人给曹林秀让开了路。
“经理……”
曹林秀见到了这个自己已经两年没见的丈夫。
龚云峰老了。
这是曹林秀的第一感觉，虽然他的头发很旺盛，但是还是乱糟糟的像鸟窝一样，他的眼睛还是以前那样无精打采，只是挑来动去的眼角带了满眼的焦愁……他在拉自己，动作粗鲁，力道很大，那又开又合的嘴巴乱七八糟地在说些什么，曹林秀没听清楚，脑袋轰隆隆的，世界黑暗前只看见那不知又多久没刮的胡茬……
“二妹！二妹！……”很多人在喊……天旋地转，曹林秀分不清哪个声音是哪个的……
……
“二妹，快醒醒！”李经理掐了曹林秀的人中，“你们都散了，快出去，围着这里空气不好……”
“二妹！……”眼见二妹晕倒，龚云峰也焦急。
“龚云峰……”曹林秀意识回转，“你刚刚说什么？……”
“你妈！……你妈走了！被牛拉崖下面去了！”
龚云峰虽说得急，但也说得无关紧要，那语气就像是‘你家那头牛掉悬崖下去了！’
“你说什么！”曹林秀这句是吼的。
“我说……你妈死了！”龚云峰老实，曹林秀问他就答，根本没明白她的情绪。
“你瞎说什么！”曹林秀爬起来就往龚云峰身上抡拳头，“我上个月还回去看了她呢！上个月都好好的啊！”
“你上个月回来了吗？我咋不晓得你上个月回来了？”龚云峰马上就忘了哪个事更重要。
“上个月还好好的呢……还说叫我多吃点东西，注意身体呢……怎么会……”曹林秀趴在地下，有气无力，“怎么会摔悬崖呢……好好的怎么会摔悬崖呢……”
“有人看见了，好像是你家牛突然不知道哪儿没对，奔了一下没刹住，踩着草丛边就滚下去了，你妈……妈她放不及绳子就被拉下去了……”
“你瞎说！你瞎说！……”
曹林秀难以相信，嘶吼着，好好的怎么能摔没了呢？
“我要回去！回去！”
回过神的曹林秀飞奔出了酒楼，龚云峰也跟在她身后……
曹林秀边跑边哭，一路哭一路跑……
她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老妈会出这种想也想不到的事，上个月回去还好好的，去年回去也是，还长胖了呢……怎么能说出事就出事呢……
怎么能……
龚云峰一路都没敢说话，因为二妹老哭，天又黑了，龚云峰看路还来不及，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偷偷回过家？”终于忍不下去龚云峰还是问了。
“你怎么回去了都不回上面？”
“你知道……”
“龚云峰你有病吧！”
“我……我是有病啊，要不怎么会两年一直等你！”
“……”
“你别又不说话！”龚云峰见曹林秀又不理自己，几步走到曹林秀前面拦住她，“你说说看你为啥两年不回家？”
“我见不得你！你看看你自己什么德性？”曹林秀一把推开龚云峰，“我妈……我妈死了……我妈死了呀……你看看你在关心什么……你关心什么啊……”
曹林秀终于绷到了极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妈死了……”
“我……”龚云峰没法只好蹲下去拍二妹的背，“我不知道……怎么关心……”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曹林秀擦了鼻涕又爬起来接着走……“明明好好的……”
“你慢着点，别摔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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