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幕落起之间

文.图/英歌h

朝阳初升，晨雾渐淡，空气中飘散着农家柴灶的烟火气息。鸟雀欢歌，打破黎明的沉寂。

想去昨晚看戏的地方走走，看看戏幕落启之间的场景。

戏棚里空荡荡，一排排长椅靠背如万国旗一样挂满红红绿绿塑料袋，里面装着各式水杯、瓶子。这都是老人家用来占座的。他们从日场到夜场，又从夜场到日场，一场场追下来，应已追了不下十场了吧。离开场还有5个小时，居然有三三俩俩的老人已在前排就座。

对很多农村老人来说，他们平时该有多么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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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主要想来看看，那些演员在做什么，会不会在田间地头、竹林深处练练功。我的想法有些天真。他们一天两场，连演一周，哪还有精力晨起练功，都还睡在杨氏宗祠一顶顶帐篷里，任由闲杂人等从他们身边走过。一顶帐篷里传出如雷的鼾声。凭这声音，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一定是昨晚《白罗衫》里扮演江洋大盗的那位黑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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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负责烧饭的阿姨正在洗脸。她说帐篷里分住着四十多位演职人员，他们的两餐（不吃早饭）全由她一人负责。我向她投去敬佩的眼神，厉害，一人搞定四十多人的中晚餐！她淡淡一笑：“简单，就两个素菜。”

临近中午我再来时，看到了演员的午餐：两只不锈钢盆，一只盛炒豆芽、一只盛大白菜豆腐干。确实简单，别说四十多人，就是搞定四百多人也没问题啊。一位貌似演员的女青年一只碗里盛着饭和菜，坐在一只塑料小板凳上吃着，天井透进的阳光洒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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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些台上光鲜亮丽的演员，台下睡帐篷、吃着如此简单的饭食，觉得有点心酸心疼。不知他们唱一天戏能挣多少钱，如此艰苦，也是为节省开支吧。

今天日场12:40，但什么时候开唱、唱什么、唱得好差，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戏给四邻八乡的村民提供了一个走动、聚集、联谊的机会。戏幕开启前几个小时，现场便已喧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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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幕落起之间

宗祠门口，一位老伯架起煤炉，烧好一壶壶开水，为人们沏茶。各种小吃摊香气缭绕，孩子们在游乐充气城堡里玩得不亦乐乎，卖日用品的高声吆喝。观戏区早已人满为患，现场放起了电影。场外围拢着打牌的、聊天的。戏台后的池塘里，男人钓鱼，女人捶洗衣物。整个村子都活泛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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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幕落起之间

空气中尘埃浮动、烟雾缭绕，飘来一阵阵炒栗子的香气。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热烘烘。我脱掉大衣、摘去帽子，坐在一户农家门前的石阶上，看肥皂树黄色的叶子被一阵阵喧声震落。

闹台锣鼓响起，戏幕终于拉开，《大破天门阵》武戏开打。

戏幕落起之间

阳光笼罩下，我闭上双眼，将现场的所有喧声收纳耳中。一时竟恍惚，不知自己是在台上还是台下，是在戏外还是戏中，是在前朝还是今世。这些声音渐渐消融，汇成一条流动的河，我仿佛就是那枚被震落的树叶，在水面漂浮，顺流而下，不知飘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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