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

1

“丫丫我是你二舅呀，你二舅妈想问你借点钱买房子，又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说。说是你去年都借了十万给你大舅，你看行吗？”

“二舅，抱歉，你告诉二舅妈我没钱。”我没好气的挂了电话。

我住在瓦屋山上，中学在镇上读，我妈把我带到二舅家，希望我寄宿那儿，必定二舅家离学校近，就镇边上。

那天我妈背了几十斤米，我提了家里鸡攒下的三十个鸡蛋，父亲托着残疾的腿把我送出了门，还拿了伍佰元钱给我妈，说是我住二舅家的生活费。

从早上下山走到中午才到二舅家。二舅二舅妈同表弟正在吃饭。见我们突然的到访有点意外，二舅主动叫我们吃饭，说实在的走了一上午，肯定是饿了的。

二舅示意二舅妈再去炒一个菜，却迟迟不见舅妈动身，“都不是外人，将就吃吧。”他们不尴尬，尴尬的却是我们。

我妈说明了来意，二舅说住一下没关系，二舅妈没有任何表示，我妈走时，把钱给二舅，二舅不肯要，我妈直接把钱放桌上了。转头我就见二舅妈装进了包里。

看见我妈要动身回去，我有些念念不舍，这么多年我从未离开过家。我哭了，妈还吩咐我好好听二舅二舅妈的话，好好念书，等放假了就回去。

我住在一个杂物间，只要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子，我就满足了。

2

我非常用功，老师讲的作业做完后，我还会预习第二天的新课，那天看书很晚。二舅妈在窗外说：“这电费可贵了啊。”我啪的灭了灯。

二舅工作总是早出晚归，为了做一个不吃闲饭的人，我尽力帮助二舅妈做家务。山里的孩子从小会洗衣、做饭。我会帮着托地、洗碗、洗菜，看见二舅妈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就会手足无措。

没事我就钻进房间学习，我发誓一定要走出大山，进城里生活。

“丫丫你咋连个地也托不干净呀，碗要用洗洁精懂不？”二舅妈嫌弃的说。

因为我家地是土硬化的，从来不用托。洗碗都是柴锅里烧的热水，没用洗洁精。我连连点头。

二舅在家没啥地位，全听二舅妈的。二舅妈叫他往东，决不敢往西，我都有点同情二舅的懦弱和无能。

表弟小我三岁，从小骄生惯养。不喜欢读书，小小年纪打架倒是常事。学校常请家长，二舅妈不但不正确教育，还护袒。我劝表弟好好读书，他说我多管闲事。

记得六月下了一场暴雨，天好似漏了一般。很多家长都带了雨衣或雨伞来接孩子放学。我祈求奢望有人给我送伞，可到天黑雨都没停，我淋了个落汤鸡回去。舅妈连个关心的话都没有。

有天晚上我起来上洗手间，“她要住多久？难不成要住毕业？我可不想天天伺候人……”二舅妈的声音无比尖锐的入耳。

那晚我彻夜难眠，眼泪止不住的流。我恨不得马上就回去，第二天二舅看见我红肿的眼睛，问我哪里不舒服。我确实心里很不舒服，寄人篱下呗。

3

二年级开学我告诉父母我不去读书了，他们问了我缘由，我告之不想去二舅妈家，我委屈的低下了头。

大舅不知从哪儿听说我不去读书，特意跑来劝我。以为是没有钱，递了一万元给我父亲，说可以去住他家，跟他作个伴。

大舅家跟二舅家一个镇东，一个镇西，因大舅妈前年得癌症死了，表姐也嫁人了，所以没去烦他。见他这么热情，我便同意了。

大舅只要在家里，会与我聊天，会等我开饭，让我体会在二舅妈家不曾有过的亲近感。

表姐偶尔回来看大舅，也会给我买许多好吃的。我也非常喜欢乐观开朗的表姐，她总会给家里带来欢歌笑语。

大舅一再强调这个家就是我的家，不用拘束，家里因我才更有生气，我想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大呀。

在镇上读书的后两年期间我不曾去过一次二舅家。

后来我去了城里读高中和大学，每年放假我都会去大舅家小住几天。如今我有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大舅去年经别人介绍找了个老伴，房了想要翻修一下，我主动寄去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