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的时候你坐在车窗旁(小说)
我知道这一天已然不是第一次遇到你了。在还是春天的时候,我见到你,和你问好,和你说再见。只不过那时候的我应当不算是真正地遇到你,或许用“见到”更为合适。春寒倒尽的三月初,你偶尔笑起来,像是打开的一瓶汽水。
前些天是冬至,依着西历,是秋天真正离开的日子,虽然依着二十四节气已然过了大雪,再而后的就是小大寒了。我没有太多的可以用来总结一整个季节的词汇,只是时隔了些年头,翻开日记本,我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我过去的那些笔记。诉衷情也好,望着窗边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就坐在窗边也好,再或许是我不经意间流出的些许愤恨,像是伸出的手被寒冷的冰尖刺入心脏一般。我向自己向所有人宣告我爱情的死去,像是烧毁一张照片取暖,那火光也只能温润了自己的指尖。
平安夜的日子,入了夜,去教堂做了短暂的礼拜,唱诗班的中年女人们在那边附着和声。长长的一条路,回过头似乎漫地覆盖着白雪,孑然的一串脚印从教堂的铁院门延伸到电车站。不远处的十字被光芒照得通红,我远远地听到钟声,抛开这样的宗教节日,我居然一瞬间以为是新人婚礼上的爱情钟声。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你的。依旧扑面而来的笑容,像是拧开的一瓶汽水,呲地一声绽开了。你身边的座位空着,我坐在你身边,外套和你挤在了一起。
那时候的我才觉得我先前是没有遇到你的,我只是见过你本人,认得你的样子你的名字你的笑容,可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却一无所知。你问我去做了什么,到了午夜才坐上电车。我也只是如实回答是去做礼拜。
你说起方才热闹的大街,拥挤的人海,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之中寻找先前牵着你手的那个男孩,他却出现得迟迟的,似乎是故意的那般。她并没有打算如约和你一起去你一直都想去的那家只在夜间营业的居酒屋,而是在你请求的话语中出现了另一个女孩子,她跑过来牵过那个男孩子的手。你一个人去了那家你想了很久的居酒屋,然后坐在斟好酒的杯前一直到这样的深夜。
你没有哭,居然看似有些麻木。你说你觉得自己有些庆幸,无论人怎样失去,都还是把那些并不值得你珍惜的东西排斥出你的生命。相反失去的十件事情里九件都是那些并不值得的事情为止难过的事情。
然而仅是那十分之一就够让人难捱的了。
我讲起我的父亲,讲起我先前一段时间莫名而来的水逆和好运。我告诉你我追赶先前喜欢的那个人的长跑终结,像是撑着胳膊坐在田野里,听着远方的汽笛慢慢远去的那样。
而我以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午夜的汽笛,你屏足了呼吸,你希望从你发出声响的那一刻始,便能永远地轮转下去,就像那只要运行着就不会停下的蒸汽烟雾。确切时间不清晰,大约两三点吧,也就那个时间。
只是你知道的,但凡事情都有停下的一天,当你觉得累到无法继续发出汽笛声的时候,你只能选择休息,但这并不以为着喜欢的停止,而是像进入了黑夜的向日葵,到了天亮的时候,还是会扬起头来的。只是进入黑暗的时候,你不会知道光明离你有多远。我完完全全孤单一人,身边谁也没有。四下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时钟声也都不见了,可能钟也停了。
而那么远飘来的声响若有若无,如果我愿意搭上你的手,那我就站在你即将到来的地方。可是我在这样的黑夜里兀自转了好久,我默然地听自己的汽笛声愈发得微弱,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见到日出了。
而我,就像这汽笛声一样喜欢起别人。你说你也一样。
这是就在这样的时间上,电车还在城市里亮着那盏前行的灯光,你说罢沉默不语地坐在车窗。我知道这是同病人的冲动,便只好忍住,只是朝着你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张望。
你转过头,眼圈有些泛红。车窗边,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你说了那句让我们真正遇见的那句话。
让我抱抱你好吗?
让我抱抱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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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写字。所有的小说都是半虚构,主角往往都更趋于理想化。只是在这样的故事里我仍旧需要对方的开口,否则任何需要勇气的事情都还惧惮于那汽笛会否响过这一声便耗费掉了所有的力气。
平安夜的晚上,我想起好多年前礼拜后的破落教堂,居然一瞬间觉得总会遇到治愈自己成长的那个女孩子。那个时候那个女孩子或许是出现了吧,再或者是我们还从未相遇过。
如今喜欢起了爱情和汽笛声的这个比喻。做了很久黑夜里的向日葵,似乎只要给我一点阳光就可以复活。时间不会停的,等待是残存着希望的。
晚安,愿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在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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