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伯德小姐
01
读初一时，忽然开始流行集邮票。
有一次，班主任拿来一本邮票合集，说是学校的合作单位出的，很有收藏价值，卖给我们的价格会比市面上低很多。
我至今都记得，老师给的报价是180元。
我并不喜欢集邮票，也无法判断它们以后是否会升值，可那时的我，很想买那本邮集。
或许是因为虚荣吧，迫切想拥有一些对那个年纪的我来说，算是特别的东西。
说来也奇怪，我是个记性极差的人。
可向我妈索要邮集的场景，时至今日都能清晰地回放在我脑海中。
那是寒假期间，在一个卖凉皮的小店里，我试图用各种方式表达我对那本邮集的喜欢，小题大做地无理取闹，仿佛得不到它，生活就没了意义一样。
我妈没同意，因为当时家里条件不好，差到要算着饭钱过日子，我记得她当时将口袋里的所有钱都拿出来，一笔一笔地跟我讲，要怎么靠这些钱熬过那个新年。
而当时的我，只是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骂她小气。
02
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妈当时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或许在她记忆里，邮票事件和我从小到大的其他叛逆行为一样，是可以随着我长大逐渐淡化的事情。
可于我而言，这是回头看，『最不懂事』的瞬间。
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感到抱歉的，可坦白讲，愧疚之余，还有些怀念。
怀念那个无所顾忌，无理取闹的小孩。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已经失去了「不懂事」的资格。
越来越觉得，「懂事」这俩字，像是骂人的，背后都藏着满腹委屈和无限妥协。
03
像是忽然步入了新的人生阶段，周边写满了自愿或者非自愿的条条框框。
家庭的责任，工作的使命，一个接一个扑面而来。
在未能如愿拥有那本邮集时，我也曾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
像《伯德小姐》中的克里斯汀一样，被社会签字盖章地认证为自由的成年人。
只是行至今日才发现，『自由』是我们对成人世界最大的误解。
克里斯汀在离开那个自己厌恶许久的家乡，前往纽约读大学时，除掉了自己卧室的所有青春印记，写在墙上的心上人名字，挂在床头的梦想海报····
她为房间重刷了一层白漆，像是一场盛大的告别。
告别昨日的种种不得已，奔向理想中的绝对自由。
只是在许久之后，她才发现，最珍贵的，还是那回不去，又忘不掉的张扬青春。
往后余生，它们都会在你记忆中肆意叫嚣。
04
18岁生日时，我收到过一瓶香水。
送我香水的那个朋友说：女孩子的18岁，要拥有香水和高跟鞋，代表美丽的开始。
那瓶香水是青苹果味的，我很喜欢，可因为不习惯喷香水，只用过一次。
而送我香水的那个人，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小时候声势浩大吼着绝交的人，也能转眼就和好。
长大后躺在彼此的微信列表中，怀念着对方参与的过往，却能再也不联系。
我如约长大，但没有活成那位朋友期待的美丽的样子。
我成长为了一个极其『懂事』的人，隔着经年时光，感受到了我妈当时的无奈与无力感，所以不会再任性。
懂得了生命迎来送往，不再害怕旁人的离开。
在无惊无喜的年月里，我按照标准程序变化着，复刻世人千篇一律的人生。
唯一不变的，是青苹果的香味下，我18岁的憧憬，今天依然憧憬着···
那瓶香水的祝福，我依然相信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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