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暴力沟通主要有两部分的内容:同理他人、诚实表达自己。第一天工作坊主要练习了前一部分的内容。
这是我第很多次参加非暴力沟通学习了,如果前面的学习,大都停留在“术”上,想着怎么去用,后面的学习慢慢地停留在“道”上了。在与人沟通的时候,开始放下思考,给自己内在的静默,创造与成全一个静止的空间,用整个身体去感受对方。这些,都不是“术”,这是一种真正的关注、好奇、安静、友善、临在。这可能不用学习就会,也可能学习了也不会。在横向的关系上、刻意练习、有意识地与他人建立连接,会让我们慢慢地到达那里。
我们很多人碰到问题的发生,第一反应是我要去解决这个问题。在沟通的时候,也会有很多阻碍同理的一些习惯性思维与做法。比如否认感受、指示、说教、给建议......“这有什么好伤心的、不就扣了两百块钱吗,我比你更惨!”“好了好了,别哭了,出去走走吧!”“当初要不是你不听我的,今天会这样吗?”“你这么想,对你今后的发展没有好处的。”“你应该去找领导谈一谈!”
这样的话,充斥在我们生活中。甚至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说话的。但是,当有人真正听见你,不否定你的感受、不是对你评判,不是高高在上地给你指示与建议、不想着去改变你,要你一定听他的......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你感觉到尊重、被重视、你突然没那么执着于你当下是多么多么的不好,你愿意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审视自己的世界,然后前行。而对方,或许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用心地聆听。
然而,聆听有多难。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学习、练习与智慧,谁的脑子里都装着已有的想法和判断,都忍不住要表达自己的观点,谁都不自觉地就站在了比别人更高的位置,谁的关注点都更在自己身上。
尤其对于一个讲师,这更是一种挑战与考验。
在我开始教授正面管教的前两年,我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评判与拯救之心。还不知道如何真正地同理他人,学员学完后,或许多了更多的焦虑。
最近的这些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静下来了,我不去当拯救者了,我愿意去倾听他人,真正的感同身受了。课堂上我的话少了,学员的体验与感受反而更好了。
我慢慢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同理他人。
有一次下课后,跟几个学员一起去工作室附近的小馆子吃面,旁边有个家长,正在训斥孩子。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我,想知道我会做点什么。我正认真地吃着面,抬起头来,一脸的诧异。说实话,在我成为讲师的前两年,我真的有过想要去“帮助家长”的想法,但是,现在,我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家长在饭店训斥孩子,需要人去“帮助”。我说:“我也在饭店训斥过孩子,她一个人带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这个嘈杂的店里吃面挺不容易的,孩子一哭,她不仅要安抚孩子,还担心周围人的眼光。她此刻很不容易。我们吃面就好了,孩子会好的,她也会好的。”学员们很诧异我当时的镇定自若,说丹丹老师接地气。
那一刻,虽然没有跟那个妈妈有直接接触,但是,我知道,我们需要给予与成全她的这个空间,不去打扰,不去评判。
同理心,是和对方一起感受。当有人跌落到井底并从下面大声呼救:“我被困住了,这里好黑,我快要崩溃了。”我们不是在井口朝下喊:哦,好可怜啊!你要喝水吗?你饿吗?你手机还有电吗?你深呼吸..... 这对一个处于恐惧中的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她可能会感觉处境更糟糕了。
我们会趴在井边,往下瞅,跟她打招呼:嗨!然后爬下井底告诉她:我知道下面很黑,你很害怕,我来了,你并不孤独。
同理心倾听,不是用你的心智来听,你可以停止你的思考,用你的整个身体,去听,去感受。把注意力从解决问题上移开,放在对方身上,并创造一个静止的空间,让你真正不受干扰地去聆听。
记得几年前,我家兄弟俩常常会哭着跑到我面前,弟弟说:妈妈,哥哥不带我玩!哥哥说:弟弟又破坏我的玩具!之前,我会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开始解决问题:“哥哥,你要带弟弟玩啊!弟弟,你玩玩具的时候小心点,你们别玩这个了,去玩那个,那个好玩!”
事情的结果是,矛盾更大了。他们俩都觉得不公平。
后来,我只是倾听,我蹲下来,一边搂一个。“是的,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很生气和烦躁,是不是因为弟弟没经过你同意就玩你的玩具,你需要有独立的空间。弟弟,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委屈和伤心,因为你觉得哥哥是要带弟弟玩的,并让着弟弟的,你需要被照顾、你还需要有弟弟的特权,对吗?”
让我很惊讶的是,兄弟俩在我怀里呆了一会后,跟我说:我们知道怎么玩了。
我没有解决问题,只是做到了同理心倾听,感受他们当下的感受与需要,问题反而解决了。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我内心的安静与平和。这种安静与平和,不是欲言又止的批评,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无言以对。这是一种内心的静默,是内心深处一处庇护与休息之地。在那里,我找到了自己,我也连接到了孩子的,在那里,有一种力量超越了事情本身。
它就如上帝的大腿,你可以像孩子一样坐在上面。安全、治愈、充满着向上生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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