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该说话的时候总是期期艾艾,说不出个子牟寅丑来。
几天前我的一位朋友生日,一条祝福的短信我写了一个钟头。因为不想简简单单只送上一句:生日快乐。可连珠妙语又想不出,所以就支支吾吾的写了很长时间。我见过会说话的人,他们的境界实在是高,火车上八九个小时行程, 有人竟能滔滔不绝,什么是口若悬河,我算是见识了。
我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自己也如同古时的说客一样拥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却不想有一天听高人指导说,说话是分为不同境界的:言之有物,实为心声,一馨一劾,俱带感情,这是第一种;长江大河,源远莫寻,牛溲马粪,悉成黄金,这是第二种;科学逻辑,字字推敲,无懈可击,井井有条,这是第三种:嬉笑怒骂,旁若无人,庄谐杂出,四座皆春,这是第四种;默然端坐, 以逸待劳,片言偶发,快若霜刀,这是第五种;期期艾艾, 隐蕴词锋,似讷实辩,以守为攻,只是第六种。
这样有趣的说话境界论引起了我的兴趣,但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那最高的境界竟然是期期艾艾隐蕴木讷?整个的过程好像是转了一个圈圈然后又回到了原地。
我以前听说过关于人生的境界论,譬如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从最初的山,到目中无山,再到满目青山,人生境界的过程好像在兜一个圈子,从起点开始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了起点。
王国维的人生三境界也大凡是个圈子,转回来之后发现,“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国人的境界论很有趣,有趣的地方 便在于它是由大大小小的圆圈构成的。自古便认为“物极必反”“月圆必缺”,看到落叶金黄,只想到明年又是枯蝶纷飞,观古陵,只悲叹朝代更替,抹一把眼泪又是一句江水东流。我们的先人为什么不想想“物极必反”之后诞生的是最新的事物, “月圆必缺”的同时月球还在远离我们的地球。岁月流逝, 万类霜天竞自由,为什么没有产生达尔文的《进化论》?千年的悠久文化,为什么没有像牛顿似的人物出现?
联想到中国古代文化中的循环境界论,应该就不难想到答案。我们的文明起源是封闭的,发展也是封闭的,而由此派生出的政治、经济、文化,都有循环而封闭的痕迹。这种封闭循环的思想阻碍了我们的发展,使人们总是在原地打转,而不是去探索和追求。我曾荒谬的假设,如果牛顿出生在中国,当他看到苹果倏然落地时,想到的肯定不是万有引力,而是即兴诗词一首, 悲叹秋来叶落愁煞人啊。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但按照这种循环的境界论来看,我已经是最高境界了,但如果我果真这样标榜,自己恐怕永远要期期艾艾,固步自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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