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答应一个朋友,要在考完第一天更新的故事。
这是一个俗套的,琐碎的,励志的故事,关于几个考研狗的一年。
我的朋友大刘,理工科专业却满身揣着少女心的小姑娘,考一个我至今叫不全名字的高大上专业,被数学英语专业课围着团团转了一整年。
这个号称从来没认真听过课的姑娘,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这在图书馆里安静乏味日复一日的一年光景,总之,每次聊天都像是和谁抢了那么一会儿时间见缝插针一股脑倒出去一盆话,偶尔打个电话嘴像租来的,快的都直打瓢。
临考试前几天,她被家里人拖去参加国企考试。
家里人总是无止境的为我们担心,试图为我们不甚明朗的前路找寻无数条退路,可是...人生哪来那么多的万全之策,我们又哪有那么幸运,随随便便就能既有眼前路,又有身后身。
考研冲刺期,大刘一手专业课一手肖四肖八,还得整天上课,学公务员面试技巧,有天夜里将近十点发消息给我的时候她还在公交站等车,肚子里只有一只冷面包。
那天晚上我都睡了,又被她的消息叫醒,她拍给我她手写的政治重点,我没戴眼镜,看不清是什么字歪歪扭扭的集合在薄薄一张纸上,我迷的楞登忽然觉得人生荒谬的可笑,我们的远大理想,竟然只不过挤在一张纸上头。
考完那天我俩终于有空吃了顿饭,可是老火锅铜锅子下头的碳都还没凉透,她就又被抓回家复习了。说是家里人寻摸到了新的好工作,要她趁着等成绩再试试。
说真的,我有时候觉得我们活的像是桌球厅里那颗永远停不下来的白球,被撞的内胆稀碎,忙的徒劳无功。
我的朋友小雨,和我一块在北京六环外马池口CBD关了半年,每天睡六小时,一天三顿吃贵的要死还永远冰凉的地沟油快餐。
我们住的培训学校直到十二月还没有暖气,我连着发了半个月高烧,刚有转好的迹象,只要回那个冰窖一样的宿舍睡一宿,第二天就会又准时准点烫成一块烙铁。小雨比我坚强,生了病干嚼布洛芬,别说轻伤不下火线,她都烧蒙了也绝对不出自习室。
就在我们一边吃感冒药一边干吃咖啡防困和最后一轮复习死磕的时候,小雨的男朋友好死不死来和她分手。
那是她的初恋,高中毕业就在一块了。他们俩熬过了四年的异地恋,好不容易等到毕业,男孩子有了工作,两个人经济都宽裕一些可以想见面就随时见面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说散也就散了。
那个倒霉催的男朋友动作倒算干净利落,前脚说了分手后脚就删了联系方式微信拉黑微博取关,没给小雨哪怕一分钟的缓冲时间,决绝的像他妈的要赶着去投胎一样。
这是我见识过最仓促的一场分手,那人怎么消化下去的我不知道,小雨她,她甚至没抽出空来好好哭一场,眼泪噼里啪啦砸,嘴里还在嘟囔《中华民国临时约法》的内容和历史意义。
这些在如今说来其实都算是笑料,我要是有本事一点,都能把它们编成段子赚酒钱。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对她连一句都不敢问,一个字也不曾提,那个人,这几年,到底值不值得。
我甚至不敢问自己,我死扛着不愿意安稳工作,住没暖气却有老鼠的房间,到底值不值得。
我其实……一直是个自认不算太笨的人,所以许多时候,面对许多事,我习惯性会走讨巧的路子。
可就这一次,我莫名其妙的用笨办法刚了一回。
我半年没去电影院,头发掉了大半,唯一能赚个外卖钱的公众号,也已经冷清了好几个月。
这张照片是我的宿舍楼道,那天是我室友集体回家,我一个人住的第三天,楼道的灯恰巧坏了。
那天我在这个没有一盏灯的楼道站了很久,活了二十多年,好像从没有一刻,这么孤单过。
像是那些黑色迫不及待潮涌而来,山呼海啸般地席卷了我。周遭安静得很,我支楞着耳朵也没捕捉到一丁点声音,可听久了,又像是有什么由远及近,先是窸窸窣窣,再到沸反盈天。
其实我不怕黑,也不怕睁眼闭眼就只有自己,只是那一天晚上的那片黑暗,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不过总算,这样的日子,我们过完了。
这篇文章憋了一整天,憋到半夜也没憋够两千字,我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大概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匆忙了,那些微末精巧的情绪,被囫囵个吞下去胡乱嚼了嚼就咽了下去,咂咂嘴,就剩下了食堂让人忘不了的巨难吃小笼包味儿。
于是想说一句祝福语来着,又觉得实在太虚伪。
那就不说了吧,反正我们一定会有去到远方的那天,会有站在山巅的时刻的。
我们一块去看看,去看看远方到底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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