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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生活·生命(十一)

生存·生活·生命(十一)

作者: 琚清 | 来源:发表于2019-04-24 21:48 被阅读0次

    “阳婆爷爷从谁身边也要过”这是祖母的“至理名言”,也是常常训斥父亲和其他子女的话,一般都是指子女们不能全心全意孝顺她。

    由于母亲结婚七天后就搬回到她的原住处,所以我们姊妹三个的看护都没用祖母,都是外祖母帮母亲照料的,当然在情感上不是很偏向,但是在做法上不得不佩服祖母的讲究。

    祖母是大家闺秀,是太奶奶的掌上明珠,她们的祖上曾经家境殷实,但在祖母之前的几辈,家道中落,全靠卖家里的东西过活,到了祖母这辈,已经是“卖”到第八辈了,但是大户人家到底是不一样,即使是这样,祖母的做法依然上得了台面,见得过世面的。

    祖母的家里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虽然家小,却是各样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所用东西精细灵巧,从不破盆破碗或是缝补残缺的往台面上放。实在没钱买,她会卖掉家里暂时无用的东西。听说祖父在锄地的时候得了一罐银饰,项链、耳环、手镯、银锁、碗筷……应有尽有,是全套的家什用具和首饰,而祖母在没钱的时候就一件件变卖,换取自己所需东西,为了能有一条时新的灯芯绒裤子,就卖了银锁买了一条,在我记事的时候,祖父得的那罐银饰只剩下一枚镶有人头图像的戒指了,其余的都被卖掉了。

    祖母吃饭也很讲究,面条之类的糊糊饭是一律不吃的。就是烩菜,所有的配料必须过油,肉是红烧过的,俗称“精杂烩菜”,即使没条件每天吃,也不凑合胡乱烩。

    每到清明节和七月十五,祖母一定要亲手捏“寒燕燕”和“面人人”的,这样的细活是绝不能让我们玩儿的,这个时候的祖母,一个人盘坐在炕上,一个一个用剪刀剪,用梳子压,用高粱秸秆连接面人的头和身子……都特别用心,蒸出来的面食栩栩如生,我们常常是看上几天,放在通风的地方吹上几天,直到完全干了,寒燕用线串起来挂在有钉子的墙上,而面人则供在“灶王爷”的旁边,我们便一天天期盼哪天祖母下令可以吃了 ,我们就绕有风趣地吃着美味,妹妹掰一个“燕子”的翅膀,我啃一截“蛇”的身子……而面人是弟弟最喜欢的,把连接头和身子的高粱秸秆掰断,津津有味地啃着面人的头,有一种“占有”的成就感,这样就年年盼着这两个节日,有吃的欲望,更有着美好的回忆。

    祖母的干净是出名的,甚至是洁癖,她活了96岁,记得92岁的时候还自己蹲在地上一块一块擦地砖。从六十岁以后,祖母就养成每天在家用香皂擦一遍身子的习惯,说不然会有“老人味”,那样人们更不愿意接近了。

    祖母不像其他老人那样节俭,每到星期天,一定要父亲陪她看一场电影、吃一顿饭,走不动就打出租车,还要求车子慢点开,目的是在车里欣赏外面的景物。祖母穿衣服也不含糊,安顿父亲给她买衣服,拒绝三种颜色:就是灰、黑、蓝,所以祖母的袜子永远是白的,如果是套装一般是紫色或者暗红,而衬衫或者褂子则是花红柳绿煞是显眼,不过也很好看。

    祖母常常说,年轻人活的日子在后头,意在告诉人们要珍惜当下,她为了争取这样的权利,常常和她的子女斗争,加上她过早地耳聋,与外界的声音隔绝,所以拒绝了许多烦恼,也为她的长寿创造了条件。“为自己而活的心态”是我们任何人无法做到的,而祖母做到了,说的冠冕堂皇点,说是“看开了”,其实是“自私”,可是一路走来快到生命尽头的人,谁不感慨自己一生唯独忘记心疼自己,而迟暮之年又有多少可以重来?祖母用她96岁的一生告诉我们,人生短暂,珍惜当下,活好生命的每一天,何尝不是我们用一生来诠释的概念,而试问,又有多少人可以实现?外祖母节俭一生,不舍的吃不舍的穿,最后只活了72岁,也走了,祖父勤劳善良,唯唯诺诺,一辈子不敢得罪任何人,最后也走了……所以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要注重生命的宽度,还要延长生命的长度,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出自己。

    祖母的生活态度,留给我们深深地思索,怎样活才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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