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旅程——西宁篇
DAY 1
一青岛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最好的风景是在路上，可是西藏对我的蛊惑，可不是只有风景那么简单，我衷爱的，放不下的，还有另一个自己。
我始终有一种错觉，觉得在那里，有一个不曾遇见的自己，是一种灵魂的归属。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的名字一直在我的岁月里灼灼发亮的缘由。
只是接近她，我用了一种仓促而耿直的方式，我没顾及任何人的忠告，就那么一路向西，一点点沿着地图上的坐标，去接近自己幻化了无数遍的城市。
如果是一段旅程，就总要有一个开始。
五月三十一日，我在深夜写下这么一段语无伦次的篇幅。
直到现在，我依然沉浸在要去西藏的喜悦当中。人这一生，一定要为自己着想一次，一定要有一件事，让你抛下所有理智，肆无忌惮的去拥抱。
就像深夜十二点，你毫不犹豫的就买下去往西宁的机票，这时候，整个六月除却了西藏，别的东西，与我再也没有了关系。毕业，工作，这些固然相系一生的事情，与它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或许，西藏于我而言，早已经不是一场旅行那么简单。我还需要去拥抱另一个不曾找到的自己。
终于买到了去西宁的机票。说不清是任性还是骄傲，只是在心里宽慰自己，西藏是一定要去的。
既然是生命里必定的行程，还不如早些去拥抱这一程的高山和雪原。
2017年5月31
这是我去西藏的起点，彼时，我在北京蟹岛的影棚里，正在经历生平第一次剧组的生活。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旅程的开始，却并不是我朝觐西藏的开始。
那么该从什么时候算起呢？是在高三那段艰涩的日子里，熬过一天的疲惫，我蜷在被子里划着手机一篇一篇的游览西藏的游记的时候？还是临近毕业的隘口，压抑的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我想这都是的，所有的故事，都没有一个明晰的界限。就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相遇一样，遇见不是开始，每一次声势浩大的阔别重逢才是。
就像我遇见你，是在两年之前的冬天，我看见你，却是踩在今年春天的尾巴上。
不管是怎样一种开始，当我用心去读每一篇游记，当我开始去汇算沿路的每一段里程，当我隔着人潮拥挤去找一路随行的伙伴的时候。
我知道，那时候，你就成了我的非去不可。再难也不会割舍。
二 曹家堡
当飞机在铺满故事的冗长跑道上面开始笨拙又隆重的蹒跚起行。
伴着发动机的轰鸣的是我局促不安的心跳，西藏这个地方太重，哪怕是我已经在路上，我依然换算不出我离它的距离。
于是，在二十三号清晨赶赴的飞机上，我写下这样一段心情。
一切都曼妙的不真实，我一直在想，我这次是真的要来了吗？我不断的扣问自己，是啊，这条路我拖了三年，这份迟到的惊艳，依然能够弥补这平坦一生寥寥无几的骄傲吧。
世界和我，只一个西藏。简短的九个字，就是我非去不可的理由。我不是去寻觅曾经古格王朝的鼎盛，也不是去探索藏传佛教的虔诚，我亦不是为了无垠的山川和高洁的圣湖。我去到那里，真的挺简单，就是为了跋涉一遍荒原，贴着青藏的脊梁去寻找一个为什么与这土地深入血脉的联系。去玛吉阿米看一看让仓央嘉措也全然不顾一切的痴迷。我觉得，人这一生，要有一次勇敢，这是这一生的必不可少的养料。
其实，去是固然咱去的，可是直到切近的这一刻才觉得真的要走了吗？好像无论我准备多久都不充分一样，是啊，这是我幻想过了无数次的土地，我的眼神里面，满是炽热与向往。其实看看身旁的伙伴，从始至终都未做多么充裕的准备，一个复古的背包，还不及我行李箱一半的内存。我问他，准备好了吗？他平静的说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是啊，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呢，在他们那里，只不过是一条稍微长远一点的路，可是到了我这为什么就这么冗繁？难道我是真的去要一个故乡的仪式？
人生多半期待的事，一旦对这件事的期待和执着大于这件事本身的时候，那么，所有的一切便就没有了意义。直到踏上去程的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已不是四年前的我，虽然依然能赴一个年轻的约定，可是一切还是迟了。在最勇敢的年纪搁置了前行，在如今该安稳的年纪又想奋力脉搏。就好比我们经历的大多事都是阴差阳错而不是如愿以偿一样。
但是仔细想想。这是我梦想要去的旅程，是今天不去明天也必须要去的地方，好不容易有机会去贴近它的怀抱，我又有什么可惜。所以啊，我该骄傲，至少我现在过得，真的是自己想要的样子。
2017年6月23日
这场旅行，跟我之前走过的那么多地方都有那么一点不同，是去一个全然未知却已然深爱的地方。
从沿海到内陆，从内地到边疆，一路将要跨过山和雪原，也会越过湖泊和佛唱。
我知道，从此这一生，我都会心系一个不是故乡的故乡。
用一种纯净且悠然的姿态过与当下无关或者全然欣喜的生活。
DAY2
三塔尔寺
其实，真正的遇见，从很久之前，我了解仓央嘉措的名字那一刻就开始了。
只是今天，我才鼓起勇气，来到这里，走一程阔别重逢的惊喜。
我们开着车，贴着青藏的脉络，仔仔细细的感受着这片土地的特有的深情和蛊惑。
我们从并不喧闹的市区出发，沿着洁白的云朵，伴着路旁辽远的山脉，仿佛行走在另一个世界里面一样。这里的时间好像是静止的，没有人急着去赶路，也没有谁急着要去哪。因为你沿途看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风景，也都是此生不曾贴近过的安逸。
在时间的寂静里，我们慢慢靠近了此程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塔尔寺。还未曾到来之前，我们就从攻略里见识过它的恢弘。可是当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原封不动的再呈现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心底设想过的远不如亲眼目睹到的惊艳。
透过拱形门，你就能看见前面整齐矗立的白塔。那种属于藏传佛教独有的建筑特色，那肃穆的黑布门帘，在你看见的第一眼，就有种肃然起敬的谦卑。
是啊，你和我，固然有那么多不同。可是这一刻，我们皆是佛祖眼里的芸芸众生。
藏传佛教有着与汉传佛教迥然不同的风格，他们信奉的甚至都不是同一个佛。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寺庙，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佛唱，更不是第一次心怀崇敬。但是当我看见虔诚的信徒，从怀里掏出酥油双手合十的奉给喇嘛，然后再经由他们的手递到酥油桶里的那一刻，还是有种源自心底的膜拜。
是啊，该是怎样一种虔诚，才让年迈的老人沿着漫长的梯路艰难的拾阶而上，又是怎样一种虔诚才能借着酥油微弱的火苗去点燃整个殿堂常明的光亮。
我不是个信徒，我只是个游人，我无法从他们根深蒂固的传承里面找到精神所能倚靠的信仰，但我依然有种发自肺腑的真诚。没有一个具体的原因，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又不缺乏任何一个理由。
其实来到这里，看到藏式佛教建筑的恢弘，那种精致到每一个房梁的雕刻，精美到每一针线的刺绣唐卡，这都是震撼。但是比这些更震撼人心的却是自四面八方而来的朝觐，那种心灵的纯净，从来都不是愚昧，而是可能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领悟的信仰。
在释迦摩尼佛殿前，信徒自上而下双手合十不断的磕着长头，这份朝觐的虔诚深深的感染着每一个同行的伙伴。所有人在路过他们的时候，脚步也都是轻的，仿佛趴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每个人都用心感受着这份遥远却咫尺的纯粹。
佛寺里的一切，都太干净。
有种让我想要皈依的念头，这一刻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我从她们刻满褶皱的脸上，读到一种岁月的厚重。也突然就懂了，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简单。脚下跪拜的佛垫，怀里的酥油，手里转动的经桶，心里的信仰。如此也是一人，两路（生路和心路），三餐，四季。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年轻，还可以有无数让改变发生的可能，也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还愿意努力。
只是，生活的多半忧愁，就是来自于想要的东西太多。
做不到她们想要的简单，自然而然，我知道，即使我剃光所有的头发，戒掉所有的肉，每天佛前跪拜，我也成不了佛。
但是，我想过，要做一株佛前的酥油灯，至少在这一刻。
四 土拨鼠
当路遇了佛堂，也听过了佛唱，这只是驿站，并不是归宿。
第一站的富足，点亮了关于青藏更深的渴望。好像旅程，也从这一刻才开始灼灼发亮。
车子继续在澄蓝的天空下远行，我们的思绪也随着漫天的云朵随处流浪。
汽车真正的驶离了人群拥挤的城镇，我们看见更辽远的草原更自由的羊群。
也不知道是怎样一个时刻，同行的伙伴就发现了沿途峭壁上的土拨鼠，它的出现，撩拨了我们年久失修的童趣。
我们开始在车里放大声的歌，开始跟着音乐唱: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有时候，歌跟酒一样，轻易的就打破你内心薄弱的防守。
我们六个，来自不同的城市，因为远途的陌生跟孤独在这一程相聚，相互陪伴去往同一个地方。在歌声一块响起的那一刻，所有陌生的隔阂仿佛也都消失不见，反而有种阔别重逢的感动。
遥远旅途的自由，在这一刻，也愈发雀跃。
是啊，记不清有多久，不曾这么自由过。好像也只有在路上，才能忘记霓虹反复的城市，忘记那些无形的绳索。
在土拨鼠跳跃的路途上，我们打开了所有的窗子，远行的疲惫，随着跑调的歌声一同传到遥远的草地上消失不见。
我们开始用心感悟起脚下这片土地。
我从没看过这么曼妙的风景。
牧民戴着西部牛仔的帽子，靠在摩托车上抽着烟。远处成群的牛羊自由自在的流浪，土拨鼠时而跑到公路上盯着你，等你靠近这胆小的老鼠又风一样的窜走。
蓦然，就有这样一种冲动:等我老了，也在这里，用石头砌一所房子，在门口，养上成群的牛羊，最好，再要几只法斗。
每天，就在太阳升起时放牧，在中午骑马去垭口看这脚下的土地，在阳光当头时煮一壶茶，然后在阳光昏黄的下午回味来时的路。
这样的归宿，也算对得起，这漫长又细碎的一生。
五 拉脊山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惊喜，从朋友手里接过车子。
从拿到驾照算起，时隔两年，这是第一次开车。尽管生疏，可是在这样甜美如画对的地方，好像怎么跑都是温柔的。
在曲曲折折的弯路上，我甚至能够找到，那种独属于我的速度与激情。看着不过10的车速，心中也是另一种欢喜，在我看来这是比驰骋更趣味悠长的行驶。
我感受着自驾带给我的惊喜，感受着沿途迷人的景色，这是这一程初始，我最引以为豪的一段时刻。
也忘了是从哪个垭口开始，放眼望去的，就只有高原。
侧目，是辽远的草地。前方，是望不到尽头的公路。
摄影师不自觉的就拿起相机，快门的声音盖过了汽车的轰鸣。他说好美啊，来旅拍一定很棒。我笑着说，你可是我花钱雇的摄影师，我是你的模特。接下来他笑着说，那出不了片子了，我还是多拍点风光。
其实，老友就是这样。
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有什么美好的缘分，就相伴走一路。
也不会每时每刻都想起，但每一次想起，一定很深刻。
拐过一个山坡，突然羊群就爬满了整个草地。他们尖叫着，我也沉醉在这如诗的画卷里。
然后测过脸庞，郑重其事的跟他说：等我拍婚纱的时候，我们还来这。
他说别闹得你就要跟我结婚一样，那时候，你得包我全程费用。
一路上，我们都沉浸在这世外桃源的美丽里。比风景更难得的，是那种远行的自由。比自由更美好的，是这缘聚一处的相遇。
在路上，我们遇见的，都是最热爱的自己。
等到了拉脊山口的时候，就开始望见雪山，不是第一次在夏天遇见雪，却还是止不住的惊喜。望着不远处写着海拔3820的牌子，也鼓噪起这一程，对于海拔，最原始的渴望。
我们停下车，拍了第一张六个人的合影。
身后，是拉脊山的宫殿，身旁，是一如雪山般洁白的牦牛。
六 日月山
此刻，我坐在电脑前，整理着破碎而深情的线索，一遍遍回忆我去到这里的路程。网易云里适时的播放着《尘埃》，一句“我的爱像尘埃，散落在边疆地带。不再对谁期待，难道是自由自在”重新点燃了我以为已经遗落在心底的理由。
是啊，我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的节点，非去一趟西藏不可。
并不是装的多深情，有些人和事，就是用失去做代价清晰的提醒着你的失落。
是为了什么，去西藏呢？
西藏，是希望燃起的地方
是过了多久，久到都忘了西藏的名字。
这些日子，听程璧的歌，我觉得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美得歌声，这么精心生活的姑娘。一首《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真的戳中了内心最薄弱的防守，曾几何时，我也想在岁月的某个枝节，找个有趣的灵魂，陪自己荒度余生。
是几多年轻，我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我会爱上那个陪我去西藏的姑娘，告诉自己，如果生命晦暗无光，就去西藏重活一次。
西藏又何止是一个地方那么简单，他是我心里的故乡。
仓央嘉措的诗，每次读，还是有不一样的心动。关于羊卓雍措的故事，每次听闻，还是会洞彻最深的守望。
去往西藏的火车，我不断重复了几年，还是未能成行。
回首生命之前经历的日子，或是太长时间的陪伴磨掉了行走的勇气。
四年之前一个人毅然决然踏上北国的列车，为自己的旅程凿开了第一个橱窗。如今，也失去了陪我一整个四年的名字，西藏总该再在心底燃起篝火。
生命里的诸多仪式，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刻骨铭心。爱你没有意想之中的诸多浪漫，离开也是悄无声息，连一个拥抱都倍感奢侈。但是，我会一直记得你，你让我西藏的名字，曾在我生命里搁置。我也会记得你，陪我共度的冉冉岁月。
只是，当我心底再想起西藏这个名字，陪你经历的诸多岁月，也只是经历过了。
从此，江河路远，我们再无交际。
如你所说，爱的时候是真的爱，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了。
愿我心中所想可以转变成脚底对这座城池的眷念，愿我带着丢失的信念，去重新找回这座城市在我生命里面的温暖烙印。
2017年5月26日
是的，毕业、失业和失恋，也站在十八年身份转换的时间节点上，此后我再也不会是一个学生的身份，我怕再没有这样不顾一切的勇敢。
我知道，没有一个具体的理由，但是每一个同样都是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七 倒淌河
过了倒淌河，就换了另一种风景。
重叠苍翠的山坡就变成了孤独单薄的荒丘，低矮的草场取而代之的也就成了疯狂生长的草芥。
仅仅隔着一条河流，河的这边是向着天空勃勃生长的力量，而河流的那边却是荒芜的山丘。
我不明白倒淌河是不是真的承载不了文成公主对于家的思念，才逆流成河，也无法考究它是不是真的是婉转流长的女人性格。
我隔过公路，看不见她完整的脉络，但我惊艳的是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勇敢。
一如《文成公主》里面，那百转千回的悠扬歌声里所唱到的那样：世上千条河流千条东去，只有公主一人出嫁西往，河水啊，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伴娘，求你倒流，请你倒淌。
当路过倒淌河的时候，我还没有看过《文成公主》的实景演出，我也很难从字面的意思里面理解到逆流成河的悲伤。
而如今我也跻身在北京这座离不开的城市，遥遥望着日照那座回不去的故乡。
却依然无法对着她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一腔孤勇说一声感同身受。
是怎样的忧伤，才能让河流倒淌，陪着远嫁的人趟过了千年的春夏秋冬。
也只有在看过了《文成公主》，也路过了倒淌河的今天，我才懂得：我的悲伤逆流成河。是多么浅显和苍白一句笑话。一个人，你能有多大的悲伤，才能让河流倒淌。
我们所经受的那些磕磕绊绊，那些深情缅怀的逝去的温存，放在历史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世上千条河流千条东去，唯独公主一人出嫁西往。
还好，有你伴着她走过漫长难捱的出征岁月，也还有人愿意为你谱曲，撰一首这世上经久不息的传唱。
八 青海湖
沿着倒淌河，沿着茂盛的草地和孤僻的山丘。我们又在车里，哼起了歌。
其实，掺杂着各个地方的方言，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听。可是，歌声在这个时候，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我们享受的是，每个唱起歌的自己。
因为残破不堪的声线，我打懂事起，唱过歌的次数，寥寥可数。
可是在这种美好而恬静的时候，好不容易偷来的闲暇时光里，我依然愿意放下所谓的面子跟微不足道的拘谨和羞涩，陪着他们一起去嘹亮一个温柔的时刻。
这种来自五湖四海的相聚，那种因同行消除的隔阂，真的没有什么比那时候更宽和的自己。我们接纳来自生命里的每个机缘，也因美好而纯粹的相遇搭伴一程。我们感受行走的曼妙，也享受那个张扬放肆的自己。
这或许就是旅行，带给我们的最不可抗拒的蛊惑。
我把车子开到八十迈，就这样在嘹亮的跑调的歌声里面远行。
忽然摄影师指着前方的云，大声嚷着丁达尔效应。然后我们就把视线探出去，望着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撒下细碎而斑驳的光疏。
好像世界上所有的美丽也都是接踵而来的，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连接着勃勃生长的草地，在丁达尔的光层下面，散发着温暖的黄色。
摄影师迫不及待的掏出相机，递给前座的老友，说你使劲拍就行。
我笑笑，平时他比老婆看的还重的东西，怎么舍得给人拍了。
我也知道，在这样富足的时刻，所有的事情都是充满意义的。摄影是，开车也是，跟女孩聊天也是。所以我可以去开车，摄影师也可以跟姑娘聊天，刚刚考上研究生的人也可以接过相机。
我们知道，在这样美好的时刻里面，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是静谧而富足的。车窗外是，车窗里面也是。
美丽的旅程，多久好像也不觉得漫长。
带着兴奋和行走的骄傲，我们在倒淌河西流入海的地方，遇见了这一程，最不可抗拒的美丽。
青海湖的风，撩过头发，洒了满脸昏黄的光。
我们在延伸入海的栈桥上，看着远方的潮起潮涌。穆然就想起大冰的那首歌:谁说可可西里没有海？谁说太平洋底燃不起篝火？
是啊，该是怎样的纯净，世界才舍得把这么美好的湖泊镶嵌在这里，供信徒敬仰，让游人欣赏，随旅人张扬。
这是我在天池之后，遇见最干净的湖水，也是我北上长白之后，最自由的旅程。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浪潮翻涌，没有黄海的波澜壮阔，却是另一种并不安分的静谧。不禁在想，人这一生，能邂逅多少这样的风景，才不算虚度光阴。
歆羡也或是源自她的名字。毕竟，她太骄傲，连名字都肆无忌惮的带着海。
在遇见她之前，我也无数遍在想。是什么样的湖，才能拥有“措温布”这样一个美丽的诠释，又是怎样一种美丽，牵引着那么多人围绕着她一遍遍的瞻仰。
当她就那么倏然的敞开怀抱出现在你面前，那毫不遮掩的宽容，一点都不介意你觊觎她的美。
一如雪白的牦牛，趟在水里，俨然就是一种图腾，一种一望千年的纯粹，也是遗憾。
从牧民圈地而起的围栏里面的青海湖里出来，我们依然放肆的去看着这一帕澄蓝的湖面。好像这种遥远的歆羡才是最正确的方式，是的，我们贴近她的美，也没有非去二郎剑和鸟岛不可，那种被修饰了无数遍的美丽，我怕早已淡忘了她的粗犷，对，也有一点怕贵。
我们进入她的时候，就用了一种野蛮的方式，沿湖行驶的路边，车子的方向盘一转，就拐下了山坡。然后沿着牧民圈起的围栏，就在这狭窄的禁锢里，贪婪的欣赏着她的美。
本来所有的美，都是有遗憾吧。
只是在她面前站的久了，感受着她孤独的醉意，我像一个感性的失恋者。
九 黑马河
都说黑马河的日出最迷人，那它的夜晚呢？
我们继续沿着环湖公里，遥远的歆羡着她的美丽，属于高原的时光，好像都过的慵懒。总觉得走了那么远，消耗的就只有一个黄昏。
我们开始在车上，去找下一家的青旅。我们愈发喜欢那种在一起发酵的真诚，一群人来自五湖四海，囿于床与昼夜。这就是旅程最好的感受，好像不管做什么，只要离开了既定的环境，那一切就都是美好的。
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刻阳光还耀眼，转眼间就是乌云密布。看着路旁拼命前行的驴友，我们笑着调侃自己，说幸好也没做那么疯狂的选择，不然，真不知道还能走多远。
可是，是真的幸运吗？曾几何时，在高三那段晦暗无光的日子里，在别人夜里挑灯夜战的时候。我却蜷在被窝里，打开手机，去看一篇一篇骑行西藏的游记。那时候，西藏是会发光的另一个太阳。从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西藏一定是要去的，而且一定要骑行去一次。
如今再回头想想当时的自己，四年不长，却带走了我一整个年轻的桀骜和轻狂。
我知道，我今生再难有骑行西藏的勇气了。
如此想着，同行的女孩尖叫起来：咱就定仓央嘉措吧。
邻座的他说：龙健，仓央嘉措哎。好像听到这个名字，他比我还要兴奋。
是啊，老友就这样，纵然聚少离多，但是他总会在咫尺天涯的地方去同样关注着你的岁月。当你拥有某一种喜悦，他会打心眼里为你祝福，你的某些悲伤，纵然他不言说，但是他一定会陪你一起沉默着经历。
是啊，来西藏我们预谋了四年，但是决定，或许就用了一通电话的时间。
我打给他：我说去西藏吧。
他问：去？
我说：去！
然后就这样说走就走，因为我们都知道，西藏是这一生，非去不可的地方。
就这么沿着磅礴的大雨，我们在电闪雷鸣中一步步接近仓央嘉措这个闪闪发亮的名字。
��~�pVF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