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

他穿着白色的亚麻衬衣。没有褶皱。蓝灰色的裤子。挺直。皮肤白皙，没有胡茬。声音很温柔。车上没有异味。干净。整洁。有一点点淡淡的香草味。

她在后排座位上，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猛然醒悟，问，可以抽烟吗？他腼腆地回答，可以。顺势递给她一只车载烟灰缸。不锈钢，深空灰。递过来的时候上面有他的体温。

她抽完一支烟，将烟灰和烟蒂收在烟灰缸里，递给他。他收下，放进抽屉里。

车上看不到其他的物品。除了他自己。这已经足够。

他知道她要去的地方，一家出名的五星级酒店。第一次他把她送到停车场入口，掉头离开。第二次他把她送到酒店门口，停留许久离开。第三次，他问她，你在酒店上班吗？她不答复，顾自抽烟。

他似乎受到了一些打击，车子开得缓慢，不似从前有力地握着方向盘快速前行。良久，她回过头：是的。

他似乎有些失神，又很快反应过来。驰骋在路上。

夜幕降临时，她站在酒店门口，望着眼前的滴滴答答的梅雨季节，黯然失色。雨季不是她的季节。她喜欢七月。艳阳天。阳光扫去的阴霾，让她心情愉悦。

一阵发动机响的声音之后，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停留在她面前。他摇下车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两颗虎牙让他的笑变得纯真。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他为她系好安全带。侧过头看她一眼。眼神满是宠溺。她的余光瞥见这一切。

她继续点起一根烟，他依旧递给她一只烟灰缸。烟丝释放出来的烟雾随着夜幕中的雨水混合。和他车上的味道有些许相似。

到达她的小区时，她露出一丝笑容，回报他的车程。他甚是惊喜，和清晨时的颓丧全然不一。

仅仅是一瞬间。她知道。

副驾驶旁边的烟灰缸里，有一张红色人民币。

那是她孤独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