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母爱

      今天是母亲节，虽然是个舶来品，但因为其特殊的含义，还是很受大家的喜欢。是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期间快乐与痛苦，唯有母亲自己可以仔细体会。

      平时杂事纷繁，很少静下心来仔细体验母亲与我的点滴经历。在这个五月的清晨，我想好好的触摸母爱。

      母亲现已年逾古稀，身体还算好，但也不复年轻时的灵巧了，做饭、洗衣、收拾家务，还是每样亲历亲为。外人看起来，母亲还好的很，其实爬满皱纹的脸已在提醒我们：母亲终究还是随着岁月一起慢慢变老了。

      母亲出生在解放前的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外公是木匠，常年在外，走南闯北，挣钱养家糊口，除了逢年过节，平时都在外面，家庭的打理自然是外婆的事。那时老百姓的想法没有现代这么开放，外婆传宗接代的思想比较固执，母亲出生时，上有大舅大姨，外婆认为又多了个吃饭的主，所以给母亲取的名字中以“加”为证，幸好旁边有些学问的亲戚看不下去，改而为“佳”，含义迥异。但这并没有根本上转变母亲的命运。

    大舅是个有志向的人，新中国伊始偷偷参军、报效国家、立志航空，是中国民航学院初期的大学生，随后分配广汉、培训空中精英，旅居成都，一时成为村头巷尾羡慕的对象。大舅近乎传奇的经历也极大影响了母亲的人生轨迹。那时候农村女孩子读书的很少，母亲坚持要上学，外婆是不同意的，不仅少了干活的人手又得支出一定的费用。是当军官的大舅告知外婆，家里需要个识字写信的，母亲这样才上了学，但是有个条件：每天必须纺一定量的棉花，要不就别读书。几年前，母亲和我在广州旅居，女儿偶然问我：奶奶的手指怎么是弯弯的、伸直不了？我说了纺棉花的故事，不知今天的女儿是否可以理解了。

      经过自己的努力，母亲考上了60多年前的中专，放在现在，平衡比对，也是高学历了。不过可惜的是，在最后一年快毕业时，小舅出生了，外婆勒令母亲退学回家带弟弟，学业只能终止了。后来母亲告诉我，年近百岁的外婆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母亲，退学的事，外婆终生遗憾。人生如梦，毕竟东流。一般的说，个人的经历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以后的处世方式，后来的母亲在她自己孩子的成长上是十分大方的，她的理念就是只要孩子们愿意读书，多苦多累、送到多久、供到多远，她都愿意。如此说来，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能大学毕业，都受益于母亲的这种思想。

      我记事起，母亲已经人近中年，代课老师、会计、医生，尝试了不同的职业。但由于多方原因，有些职业持续得并不长久，只有医生的行当，母亲坚持了很多年。是的，这也是她当年中专时攻读的专业，年少时的梦想影响了母亲一生的生活。前些年，母亲有了退休金，虽然不是很多，母亲还是很开心的和我说：必须要感谢政府的公平对待，到头来还是没有忘记她们这一代人在那个艰苦环境中的真心奉献。往事如烟，我又想起来年少时的美好时光。那时的母亲从事着妇产医生的工作，经常出诊接生，大家的生活水平并不好，但小孩出生后给医生准备些红皮鸡蛋，是当地的风俗，一是图个喜庆，再则感谢医生。所以很多年后我长大了有一段时间都不吃鸡蛋，应该与此有关。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通过这种特有的方式把我喂饱了。

      我小时候身体并不好，有严重的支气管炎，喘起来有点像拉风车的呼呼声。父亲那时还在外地工作，家里已有在学的哥哥姐姐们，一切全靠母亲张罗照顾，也是忙得很。记得长大后，母亲和我回忆说，有好几次背我外出看病，我一边趴在母亲的背上喘气一边逗母亲开心，随后没有声响、憋死过去，是懂医的母亲一次次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我，直到五岁那年一个老医生调理中药、最终解决了我的生命之忧。若干年后我开玩笑的问母亲：当年条件那么艰苦，又已经有了哥哥姐姐，为什么还在坚持给我治疗？母亲笑着说：你小时候嘴甜，每天哄我开心，我怎么会舍得你呢？然后就转过头去，轻轻地抹掉眼角的泪水。

    母亲是个好强的人，心性开朗，凡事力求尽善尽美。母亲的每天是忙碌的，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勤劳善良是她的优良品质。对于知识人的喜欢，也是母亲的自然流露。父亲那时带毕业班的学生，成绩好的学生基本上都受到过母亲的特别关照，调皮捣蛋的也被母亲苦口相劝过。故而至今，母亲还能忆起很多父亲当年的门生，师母也一直是学生们牵挂的对象。和陌生人打交道，也是母亲的强项。无论在哪，母亲都融入得很快，朋友也多，我觉得肯定与母亲的天性善良不可或缺。

      保持对这个世界的新鲜好奇，凡事坚持，轻易不言放弃，是母亲这辈子影响我最重要的成长动力。今天的母亲学会了使用微信和子女们沟通联系，我会把这篇文章发给母亲，真心的告诉她：妈妈，我爱您！我很庆幸有这么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父母在，人生仍有来处。希望母亲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和未来的岁月里开心、快乐、健康、长寿！

2019年5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