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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奶茶店的门口,陈可恩回味着沈乔燕的故事。尽管沈乔燕刚才讲得非常轻描淡写,但陈可恩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心酸和苦闷。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想到原来高高在上的女神,也是要经历无数次挫折和打击的。见她翘着腿在前台买单,陈可恩只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并且告诉她以后只要有他在,就再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不过,还没等陈可恩抓到点什么,沈乔燕就把他给推开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一脸嫌弃地说,“你想干嘛?”
推开陈可恩的咸猪手之时,沈乔燕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是一种极度害怕她再次受到伤害,想努力保护她才会产生的冲动。对于陈可恩的性子,沈乔燕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家伙平日里满脑子只有他的小说,但骨子里却非常关心她的小事,哪怕与文学无关,他也会注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她又把陈可恩拉了回来。
她凝望着陈可恩的脸庞说:“你这是在害怕失去我吗?”
见陈可恩用力点了点头,沈乔燕把刚喝到嘴里的珍珠都笑了出来。因为在沈乔燕看来,该害怕失去对方的那个人是她才对。如果没遇到陈可恩,她整天不是算计这个能带来多少收益,就是计算那个投进去会损失多少钱。自从遇到陈可恩后,她的世界才没变得那么庸俗。而陈可恩居然还害怕失去她,真是太可爱了。
“但愿,他一直这么傻吧。”沈乔燕心里想着,十分愉快,然后往店里走去。
他们坐在一张木制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奶茶店的生意似乎并不是很好,到了下午五点也不见几个高中生来消费。不过,也正是因为没什么人,陈可恩才选择这家奶茶店。在他们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便利贴,上面有许多对朋友祝福的话,也有到处一游之类的字语。
在注视这些便利贴,陈可恩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很好玩的东西。他找服务员要了张纸和笔。沈乔燕还以为他会在便利贴上,写些他们能够长长久久、永不分离的话,但见他曲笔向上,一种胜利的姿势进行收尾。很显然,并不是祝福的话。
见陈可恩得意洋洋的样子,沈乔燕忍不住问道:“你在上面写了什么呀?”
“请君,笑纳。”陈可恩将纸呈上。
沈乔燕摊开纸张,赫然发现里面竟是一首七言诗。当时,她直接叫了起来:“哎呀,这是专门为我写的吗?我愿与妻常相思,绝不招惹小妖精。若违背必遭天谴,孤独千年还旧情。”说着就掏出手机把它拍了下来。越看,她越喜欢这首诗。因为这短短的二十八个字,明确表达陈可恩对她的爱意。
“我这是王维转世吗?七言绝句,信手拈来,哈哈哈哈!”说着他翘起二郎腿,鼻孔也朝天望去。
沈乔燕飞也似的在脑海中快速解读这些诗句,试图把陈可恩隐藏在诗句的所有信息都挖掘出来,好让她了解陈可恩对她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然后再妥妥地给他个漂亮的回应。她一边轻轻地念着,一边害羞地从纸张上露出半边脸,偷偷地看着陈可恩。沈乔燕心里早就明白陈可恩对她的喜欢是真心的,这一点在看到他那清秀的字迹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感情这东西,你不说出来,它就是模棱两可,让人很是怀疑。
“可恩,这首诗是专门为我写的吗?”
见陈可恩认真点了点头,沈乔燕还是有点不相信。
“写这首诗的时候,脑海中想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如果不是,那我还是不要了。”
“当然是你呀,不然是谁?”
“可是.......”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一首诗吗?怎么到这会,却不想要了?”
“这真的是为我写的?”
“当然!除了你,这世间还有谁,值得我去动笔?
对此,她持怀疑的态度。
见她沉默不语,陈可恩只是再次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不是呀,我挺喜欢这首诗的。只是……”
“只是什么?”
“除了我,这首诗你还可以送给其他女孩呀。它并不是我的专属。”
陈可恩把诗抢了回来,仔细一看,他明白沈乔燕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他和沈乔燕还只是普通的男女关系,而这首诗讲得却是一个男人对妻子的承诺。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确实还可以转手送给其他女孩。不过,对于已经写好的诗,陈可恩是懒得去修改的。他觉得稍纵即逝的字语,总比千挑万选的诗句,更加灵动。想到这里,他做了一个决定。
“咦,你干嘛?”见陈可恩把诗递给一个路人,沈乔燕急着叫了起来。
路人,一脸疑惑地拿着张纸缓缓离开。显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人啊,”陈可恩抖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不欣赏我的诗就算了,还嫌这又嫌那的。我呢,是一个渴望得到别人赞美的家伙。自然要把诗交给愿意欣赏它的人啦。”
“快把它要回来,快!”
沈乔燕急得站了起来,陈可恩轻轻地抿了一口奶茶。
“你看,外面的天,好蓝好蓝呀。”
“哎呀,算我错了,行不行?可恩,快,把它要回来!”
“我脸皮薄,送出去的东西,不好意思要回来。”
她被气得奶茶都不喝了,自己跑出去把原属于她的诗要回来。然后,路人又一脸疑惑地把纸还了回去。多么优美的七言绝句,自己刚才都喜欢得不得了,他竟然拿去送给别人?这不是存心想气她吗?真是的。想到这里,她想把刚要回来的诗扔在地上。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毕竟这已经是她的东西了。
“以后写给我的诗,不准送给别人。”
他微微一笑,把凳子挪开,好让她坐下。
“以后你还会不会给别的女孩写诗?”沈乔燕突然问道,“我就收到这么一首,她们会不会收到更多……”
见她又变得愁眉苦脸,陈可恩笑道:“你以为诗是大白菜呀,说写就写。”
“可是……刚才你也没见你想多久就写出来了。”
“刚才我焦头烂额的样子,你没看到?”
“没有。”
“好吧。诗是需要灵感碰撞的。没有灵感,花再多的时间也写不出来。”
她摊开纸,仔细瞧了瞧这首诗,又看了看陈可恩。
“老师曾讲过,诗是艺术构思过程中由某种机缘爆发出来的产物。诗人,必须在那一瞬间把它抓住,否则它就会随风飘散。哎呀,”她心里想着,“我倒希望他多写一点爱情诗。这样的话,我们的爱情就变得富有诗意。可是,一想到除了我,他还会给别的女生写诗,我就希望灵感不要经常光顾他。”想到这里,她感到吃惊:“哇,我竟然希望那个家伙不能作诗。”
随后在陈可恩的带领之下,沈乔燕来到深圳的红树湾。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由地砖铺好的大道,在大道左侧是一片海岸,右侧有一条长达13公里的草坪,上面坐有许多需要休息的游客。
在沈乔燕的暗示之下,陈可恩一边向她介绍沿途的风景,一边悄悄地牵着她的手。她假装没看见陈可恩的小动作,但她心里早就笑出了声。说实话,她很满意陈可恩今天的表现。
女生对爱情的想象力,那可是比男生强几百倍的。这不,约会才刚刚开始呢,沈乔燕就已经想象到,六十年后陈可恩牵着她的手重游故地的情景。那个时候的我,想必已人老珠黄了吧?不过,我还是会郑重其事地将自己好好打扮一番。至于那个牵着她的手的陈可恩呢,可能患有老年痴呆症,需要依靠她的帮助才能回忆起当初他们在这里散步时的情景,比如他是怎么牵上她的手的。沈乔燕越想越开心,她认为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就是,两人一起在海边散散步,说说年轻时自己做过的一些蠢事。
陈可恩走在前面说:“我得了个癌症,前天去医院发现的。”
沈乔燕从幻想中清醒过来问:“什么情况呀,这是?”
“不骗你,我说得可是真心话。”
“医生怎么说,还有救吗?”
沈乔燕紧张兮兮,陈可恩却悠然自得。
“医生说,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就知道,是这样,可恶!害人家担心一场。”
话刚说完,沈乔燕上去就是给陈可恩一脚,觉得还不够解气又给陈可恩一个小拳头。
陈可恩说:“好啦好啦,下次不开这种玩笑。”
之后嘛,陈可恩伸出手,沈乔燕便交出手,两人沿着大道一路向前走去。当一阵海风吹过沈乔燕的长发时,陈可恩觉得她撩起秀发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于是他踮起脚向她的脸颊用力凑了上去。老实地说,陈可恩觉得自己尝到了世界最柔软的东西,那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沈乔燕被陈可恩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弄得神魂颠倒、不知所措,只好先红着脸,低下头去。一阵微风吹过她的面孔时,她不免觉得脸上有点清凉,于是她用手摸了摸刚才那个位置。
“你知道吗?”陈可恩说,“过去我一直在寻找活下去的意义和方式。我以为写小说,教化众人,是我这辈子活下去的意义。我以为没钱了就出去打打工,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创作,是我这辈子的生活方式。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意识到,我之前以为的东西全部都是错的。对别人来说,你只是一个女神。但对于我来说,你却是我的解药,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所以,”沈乔燕说,“你刚才说的绝症其实是真的。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写小说,那你会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理由?哦,这样啊,那你想好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吗?如果我以后不在你的身边的话。请你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我啊?哈哈哈!其实也没把事情想那么坏,现在生活不是还过得去吗?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可能会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既然离开我,你就会没命。那就请你好好对我,好好爱我,谢谢。”
在对话结束之后,两人都陷入一种相信对方就是自己另一半的幻觉中。令沈乔燕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是陈可恩的解药。同样地,陈可恩也是刚刚才意识到,原来沈乔燕在他心中有那么重的地位。如果他不再继续写小说,那么沈乔燕就是他活下去的理由。想到这里,陈可恩决定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姑娘。
“你呀,要当心路,小心滑到。”陈可恩说。
见陈可恩对她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沈乔燕心里可是很高兴的。刚才在来的路上,陈可恩除了看她,还喜欢偷看其他美女,但现在不同了,经过她的深入探讨,令陈可恩明白她对他的意义后,他开始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再也不看别的女生。你说,这样她能不高兴吗?再说,陈可恩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本来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她要是渴了,她要是累了,陈可恩应该这种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然后带她去吃好吃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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