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树叫人想起衣食艰难,我小时候对它没有像对竹的喜爱,是因为看见母亲那么殷勤地在呵护,才知道才知道世上的珍重事还有比小小爱憎更大的,倒是哀怨苦乐要从这里出来,人生才有分量。
少时读的文章多不记得了,惟记得有一篇《陌上桑》,有诗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美人如玉,公子无双,是要有场景配置的,人生才有分量。我少年时代乡下的桑树是高大条畅的,枝繁叶茂,不像现在新试修剪,矮化了树枝,蜷曲纠结。
记得村里最会养蚕的一个人名叫“四老婆婆”,母亲让我叫她“四婆婆”,母亲的养蚕技术是师从四婆婆的。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我业已不记得了。但是有一个影像却一直记得,她好像是满头的灰白头发丝,用青色丝帕包裹着,规整的缠在头上,然后有一个丝网罩住,头后脑勺还有一个银色的簪子钉子一样牢牢的,像是插在水中央的秧苗。多年以后,我记得的依然是四婆婆的头发饼 。
四婆婆面如满月,一脸慈祥的笑容,笑眯眯的堆在脸上,未语先笑,慢腾腾的。我记得母亲带我见她时,她老拿个儿糖给我吃,就像神化故事里的黎山老母。那个时候,桑树发新叶了,金黄娇嫩 ,照在太阳光里 连太阳光都成了新的。待到桑叶由金黄转碧绿,就要开始养春蚕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