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年尾,家中的君子兰又开花了。窗外纷纷白雪,室内花团锦簇。顺眼过去,盆盆叶如翡翠,花剑挺直,顶一簇娇羞嫣红的花冠,实在招人喜爱。
花虽多,但多半属兰花系列。十多年了,养过不少的花,后来蔫的蔫了,死的死了。形色各异的花盆就基本被那些能够随遇而安的花种安了家。就像君子兰,尽管冷热无常,十天半月无人照顾,它们依然能活得有滋有味。不经意间,它的根部会挤出两片娇小的叶片。拇指大小时,另植于盆,它就能长得像模像样。
结婚那年,房子是租借的。所谓的家除了妻子和几样必需的家具外。连家涂四壁都谈不上,因为根本就无壁可涂。时常担心房东随时撵你走人。打死都想不到养花这种“奢侈”的事儿。
女儿出生后,有房住便成了钢性需求。当时有个念头:这辈子只要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便别无所求!有钱要住,没钱也要住。论资力,福利房跟70后无缘。县城里第一栋商品楼刚动工,便毫不犹豫的报了名。价格是福利房的三四倍。以当时的收入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好在当初房款分5年付清,又无利息。算是沾了老板的光。东挪西借,直到2012年才还清帐务,整整12年,甚为不易。
记得刚入住时,房内空荡荡的。妻建议养盆花以示点缀。于是家里有了两盆花:一盆是花钱买的金钱树,花盆不大,却长的通灵秀气,置于柜桌之上。一盆是别人送的虎刺,盆大如斗,一盆花占半个客厅。邻居是本地小有名气的书法家,60多岁,爱花。一直对此花赞不绝口,说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虎刺。嘱我好生照料。第二年暑假,全家外出半月有余,回家后,虎刺叶儿落了一地,变成一盆“无叶游民”。没有叶子的遮挡,它的面目便一览无余:远观气宇轩昂似蛟龙出海;近看盘枝错节如仙女飞天;细瞧浑身尖刺如锥,令人望而生畏。谁曾想到它竟这般深藏不露。外表越美的事物,往往蕴含着更大的危险。它是花中的笑面虎。迟早必受其害!直到女儿被扎了两次后,被妻连根拔起,从窗户扔了出去。后来书法家知道后,婉惜得捶胸顿足。说虎刺落叶是为适应环境歇了枝,等再长出来就会更加茂盛。妻不以为然。说看不出哪儿名贵,伤了孩子是事实,幸好没伤到眼睛。芝兰挡道当除之,似乎很有道理。
尽管家里养花甚多,我却从不操心。浇水、施肥全由妻子一人料理。开花不开花都无所谓,只要有绿色我便高兴!
有一次去花市转悠,一盆一品红撩人心动:硬实的绿叶衬着顶端一簇舒展平整的嫣红,似花中仙子般惹眼。当即花二十元买了一盆。一周红叶变绿,两周变为“光杆司令”甚是郁闷。从此不再买花。
像花迷们那敬神般的养花 ,我和妻委实难以做到。所以只钟情于那些好种易活的花。越是好养的花,长得就愈旺。娇气名贵的往往很脆弱,经不起古浪气侯的折腾。
前几年去厦门,偶遇一老花匠,50多岁,武威人。听到乡音,主动搭讪,甚为亲热。说名贵的花,其实命运多舛,犹如红雁薄命。虽价格不菲,但姿色易衰。老板们花大钱买来的花,用场过后,照样被置于庭院走廊或被送人。倘若偶遇台风暴雨,最经受不起得就是这些名花。一旦枯萎连再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家的花基本属于自育自乐,成本极低。除买花盆花过几个小钱外就从未因养花花过什么像样的钱。或剪个枝丫,或揪片花叶,或抛段根须,放水中泡段时日,等有了毛根,移入盆内总能成活那么一两株,这已足够让人欣慰。肥料是森林里捎来的腐土。至于花店里的营养肥我们从不考虑。在妻眼里,喝剩的残茶啤酒,煎炸后的油料都是上好的肥料。时间久了,屋内竟满眼绿色,花香四溢了。
室有兰芝,清香自溢。今冬室温相宜,花长得格外精神。人养花花也养人,烦心时静观室内花开花落,浮想天边云卷云舒,顿觉神清气爽。花中君子莫过于兰,虽无锦衣华服,但素雅洁净;身处逆境,心中却充满了光耀。每个叶子,挺直如利剑指天,弯曲若彩虹吸水。难怪古今咏兰者甚多。
生活如养花,养花亦如生活。过于高调或娇气,必好景难长。素心静气,谈雅洁净才是生活本色。耐得了寂寞,守得住清贫,经得起诱惑,才可长于相守。生活也好,交友也罢,成本过高,养不起的终究会被淘汰和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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