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兄的诗集《闲花落》新书发布活动相邀参加,地点在郑州北龙湖湿地公园西码头的闲花亭。一早坐上大巴从河南的北疆安阳出发,四个小时后到了郑州北三环。按照一树发的位置,高德地图上眼看着近在咫尺,却是在中州大道上来来回回寻找,甚至逼着自己学会了开通共享单车,找了两个小时,才一头汗水地到了湿地公园。
深感大城市居之不易,我等乡下人进一回城找个地方如此艰难,以后还是老实呆在乡下那疙瘩好。
但湿地公园仍很大,又是一番寻找,正着急地在公园木栈道上胡乱走,忽见一个中年人在小山坡边的一棵树下一窜一跳地,像是摘什么东西,全然不顾瓜田李下的古训。走近了才看到,他摘了几个金灿灿的大木瓜。
那人看我站在那里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主动交待:摘几个外形好点儿的木瓜放车里,去除异味。我笑了笑,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木瓜,大概是一脸羡慕被他识破,也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又快速说:你要不要?我给你摘几个吧。没等我回答,那人扭身回到树下,一会儿功夫又拿了三个木瓜塞到我的手里。
在心里好感谢你,陌生人。
第一次手中拿到沉甸甸的木瓜,光滑、圆润、饱满,颜色金黄纯正,放在鼻子上深嗅一口,一股细细的幽香沁入心脾,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清供物品!
木瓜抱着三个木瓜顺着木栈道往东南方向走,几步后道路左首出现一大片木瓜林,稠密的木瓜垂挂枝头,缀在绿叶间,一片沉甸甸的丰收景象。原来湿地公园有这么多的木瓜树。然而,让我自己偏离道路踏着草地光天化日之下去摘几个木瓜,还是要下一番决心的。念头一瞬间闪过,步履不停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心中再次感谢送我木瓜的陌生人。
好在,在木瓜的色、香、味引诱下,一转弯之间,便看到了闲花亭,不由心生喜悦,忘记腹中饥饿,快步向湖岸边的闲花亭奔去。
在亭子角找了个小马扎坐了下来,左首边是倾慕已久的土豆老师,再左边,是仰慕的听荷草堂老师。我欲把怀里抱着的木瓜送他们,土豆老师撇着东北腔说:哎哟,这个可不敢乱收,这是别人送给你的。土豆老师的故乡在辽金时期有个名城叫偏脸城,曾囚禁过北宋的徽钦二帝。听荷草堂老师则不管不顾,拿起一个细眯着眼睛端详起来,用豫北音念念有词: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这来自于《诗经》中的句子,出自于我的家乡卫地,也是听荷草堂老师的家乡,两个卫地子民对木瓜情有独钟,天经地仪,再自然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听荷草堂老师写过木瓜。
这种古老的物种不仅在诗经中有记载,小时候听评书《穆桂英挂帅》,杨六郎的军队在阵前被辽军的毒气所困,宋军伤亡惨重,熟读兵书的佘老太君仔细观察后识破迷阵,便派孙子杨宗保去穆柯寨取降龙木驱散毒气破阵,结果与守寨的小姐穆桂英打了起来。谁知不打不相识,一打却打出了一桩好姻缘,话说这也暗合了古老的《诗经》中投送的寓意。杨宗保被穆桂英擒拿后,却两情相阅,私定终身,取降龙木的杨宗保顺带连媳妇都娶了来助他大破天门阵,成就了一段家喻户晓的姻缘。
那么降龙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植物呢,有一种解释说:降龙木俗称六道子,又名木瓜树。
木瓜又有南北之分。北木瓜就是《诗经·卫风》中有记载的卫地木瓜,它的栽种区域不仅仅限于卫地,有一年在山东诸城见过,今年冬天西安的朋友发圈儿,一地的金黄木瓜跌落满地。现今北木瓜树作为一种园林景观树种,在北方各大公园都有栽种。
南木瓜就是番木瓜了。
想起了越南陈英雄执导的《青木瓜之味》。少女梅在主人家伴着青木瓜一起长大,她细长的手指无数次轻轻拂动着清水中流梳般的青色透明木瓜丝,蝉鸣、德彪西的月光、亚热带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常绿植物的清新与香气,缓如默片的少女梅一举一动皆有诗韵。片中的青木瓜是番木瓜还是其他品种,不得而知。
木瓜番木瓜又叫万寿果、乳瓜,是热带和亚热带植物,分布区域在巴西、印度、菲律宾等国家,在我国的海南、广西、广东、台湾等地广有种植。木瓜成熟以后味道极好,籽粒众多,木瓜炖雪哈是一道名菜,木瓜炖牛奶可以养颜,煲汤或拌成沙拉都是美味。木瓜本身具有消食、驱虫、清热、祛风、通乳等作用。我曾在小岛的院子里无数次栽种,都因疏于照看或因台风因素失败,今年的暑假更是在院子里一口气栽了三十来棵,不知道能不能留住一棵。木瓜树一年到头儿不停地开花结果,常年果实累累,是果树里边最勤奋的树种,最是值得赞美,我毫不掩饰对木瓜树的喜爱。
从郑州回到家一些日子,翻到了听荷草堂老师的《木瓜的记忆》,他说:对我来说,乡愁的味道是木瓜的味道。一闻到木瓜香,就想起来小时候第一次的翻箱倒柜,最后,终于找到那一只木瓜,正在衣柜里紧握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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