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红尘闲云 闲云醉语
广泽秋风在和马车夫出发去山云茶区之前,就给远在秀水崖的挚友文益长青发出了一封长长的书信。在信中,他把自己这边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并把自己觉得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末了,他说了这样一段话:文益兄,您曾多次邀我迁往秀水崖,与您携手同游,我都没有应允。您知道的,我本安逸之人,能尽我所能做好大主管已是满足。无奈,前日舵主对我说,我既忠心于他,倘若被我们惩处之人勾结官府欲置他于死地,我必须舍我和我全家的性命保全他的全家。我告诉他,舍我可以,舍我全家,绝不可能。他问,舍阔仁全家呢?我依然说,舍我可以,舍阔仁家,绝不可能。他就笑笑说,他只是跟我开个玩笑,让我不要当真。兄长,就算舵主只是在开玩笑,这也说明,他知道他即将遭遇灭顶之灾。近日,我将赶赴山云茶区,关照我的阔仁兄弟一家,待我回来立即举家迁往秀水崖,投奔于您。届时,我未必能和家人一同前往,我得跟舵主同进退。日后,我家人的诸多事宜,全由兄长作主。倘若此事对兄长有所拖累,兄长就祝我一切顺利,早早去秀水崖陪兄长喝酒、饮茶以谢罪。
广泽秋风和文益长青有过命之交,两个人惺惺相惜,彼此挚爱。广泽秋风对文益长青的感情,可谓兄弟对兄长,亦可谓学生对老师;文益长青对广泽秋风的感情,可谓兄长对兄弟,亦可谓家长对孩子。广泽秋风深信,当他的长青兄收到信件后,一定会帮助他们一家置办房宅土地,为他们一家的到来做好准备工作。广泽秋风没有想到,收到信件之后,他的长青兄一边交待家人为广泽秋风一家置办定居生活所需要的一切,一边着手准备人力物力,马不停蹄,直奔秋风生活的地方。到达城外之后,文益长青并没有急于进城,而是率领众人来到城外大山深处的一个名为“尘境”的寺院。
当文益长青带人来到寺院前时,寺院的住持常清和尚已经带着他的弟子在寺院门前等候多时。文益长青与常清和尚虽是莫逆之交,但常清的僧人气质以及他的境界和学识令他十分敬佩。两人见面,文益长青如朝拜者一样匍匐在地,并谦逊地说:“兄长,请恕我久未来拜访您,来了就给您添麻烦。”
常清连忙扶起长青,慈爱地说:“贤弟快请起。你所托之事,我已安排好了。秋风还没有回来,待他一回来,就会有人通知我们。”
原来,文益长青知道广泽秋风去山云茶区看望阔仁一家,生怕秋风一家不够安全,便派人送信给常清和尚,请他代他暗中关照广泽秋风一家。常清和尚是尘外之人,一心向佛,并不染心世俗之事,但对长青所托毫不推辞,并乐意为之。因为,虽然文益长青比常清和尚小了十几岁,却是他的引渡人,这是题外话,以后有需要时再细说。
广泽秋风刚刚回到商号,还没有来得及回家看看,文益长青就带着重礼前来拜访他的舵主。秋风的舵主得知来者是大名鼎鼎的秀水崖文益家族的舵主,连忙施礼相迎,并差人去请刚刚回来的广泽秋风。
见到长青兄,广泽秋风喜出望外,禁不住和兄长热烈相拥。秋风的舵主见状,已然知道了文益长青和广泽秋风的关系有多亲密,也隐约知道了文益长青此次来访的用意。一盏茶之后,不待文益长青开口,秋风的舵主抢先起身,毕恭毕敬地站在文益长青的跟前,施礼道:“文益先生,您我因秋风而见面,也算缘分不浅。想必您已经知晓,我们这里风雨欲来,未来的形势如何,谁都不得而知。起初,我以为只是清算了那几个犯错之人,引发他们不满,从而扰乱社会秩序,以引得官府为他们作主。后来我才知道,西方、东方、北方的官员早就和各地商号的分主管勾结,想要侵吞几大家族的产业。如今,那些分主管已经达到了胁官府而蚕食各大家族的地步。现在,时局不定,我们商号前路未卜。今日您来,恰好为我指了条明路。”
“哦?”文益长青连忙起身还礼,疑问道,“明哲舵主,明哲家族屹立北方多年,从未受风雨所迫。现在,时局如此,您总该想出一些办法才是。另外,您和东方、西方舵主可有汇合商讨对策?”
明哲舵主叹息道:“惭愧,惭愧。我本好文之人,喜欢琴棋书画,对经商毫无兴趣。娶妻生子后,一家人更是纵情山水间,尽享天伦之乐。别说我了,就是我的儿子也不喜欢操心商务之事。我们明哲家族祖上辛劳,为后人攒下家业,可惜我们家族人丁不旺,几代单传。我的父亲在世时就是秋风大主管打理商务,父亲辞世之后到现在,二十年间,我还是一直仰仗秋风大主管帮我操持家业。先前,官府曾召集我们三方的舵主,胁迫我们舍出家财以平众乱。西方舵主、东方舵主和我差不多,一心想着破财免灾,所以很快就答应了拿出大笔金银以支持官府平乱。那个时候我就想,或许我们的气候已尽,无力回天了。”
说罢,明哲舵主转向广泽秋风,深施一礼,开口道:“秋风先生,那一日我问您,可否舍您和您的家人救我们全家,您说舍您可以,舍家人绝不可以。我又问,可否舍阔仁一家救我们全家,您依然说舍您可以,舍阔仁一家绝不可以。我就知道了,您是可信之人,并不像东方、西方商号的大主管那样贪婪和心狠。那个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倘若局势更糟,我就带足了金银,同妻儿去我岳父那里。明哲家的所有家业就交给您支配了。”
听明哲舵主此言,广泽秋风和文益长青齐刷刷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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