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没有什么滔滔的口才,也没有什么过人的学识。他在农村成家后为了养育一家老小,迈开双脚离开家乡独自去城市工作打拼,后来安顿下来再来接母亲、姐姐和我过去一起生活。他去过很多地方,干过很多种工作,只是动乱年代耽误了学习,文凭不高制约了父亲的发展,最终以工人身份在这个城市里光荣退休。闲下来的父亲每日健步行走和打牌访友,过的也很逍遥快乐。
这天清晨父亲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空,原来是家乡的一位奶奶过世了,父亲和母亲要回去奔丧。我当然不放心两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独自回乡,于是加满了汽油接上父亲和母亲上高速飞奔而去。行驶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来到故乡,可惜还是没有见到离世奶奶最后的遗容,现在家乡流行丧事简办,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简。那位奶奶也是久病在床,但昨天夜里才过世,今天一早村里就开出证明去医院排队火化去了。在老宅大屋地上置了一个铁盆,里面有烧过的纸灰,飘散的满地都是。来奔丧的人也只是简单的在头上系根白布,熟识的人们便低声细语的聊一下近况,生僻些的就默默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不久后感到沉闷的我离开大屋去车上找水杯,正喝几口听到那边路口父亲叫我过去。我马上锁车奔向父亲,只见父亲挎着一个大篮子,里面放着馒头、糕点、水果等贡品,后面的表哥抱着骨灰盒,表嫂和来奔丧的亲朋好友随后而行。我于是跟在父亲后面走向村子的坟场,这里人也叫坟院,其实就是村子和农田搭界处的一长溜的土坟堆。大伙陆续走到一棵大树旁,这里刚刨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深坑,里面用方砖垒起四个东南西北的小龛。然后父亲在主丧人的安排下,把篮子里的贡品依次放入,中间则由表哥放入奶奶的骨灰盒,然后上面用大石板压住,两旁的人就开始填土和堆土。奔丧仪式也同时开始,人们呼啦啦跪倒一片,哭嚎声高低起伏,算是带去对已故老人的思念吧。因为父亲母亲年事已高,我便靠近在一旁随时搀扶。坟头堆起来后,人们陆续站起身来,主丧人安排男女各排成两列环绕坟堆正反转圈,一旁的唱词人唱两遍丧曲后,男女队伍再各自反方向转圈。
不大会工夫礼毕,大伙慢慢离开坟堆,这时主丧人大喊一声,叫大家速速离开此地回大屋去,最快的晦气最少福气也就最多,说完后他就大步快走,但是大伙都慢悠悠的没怎么理会他的话语,他回头看到后也不好意思的放慢脚步。这时,父亲拿起篮子,走向前去,一步快过一步。我怕他走得急摔倒便迅速跟上父亲,父亲见到我跟了上来,就闲说起自己小时在附近几个村落里玩耍,都是靠着脚来脚往;后来去城市找工作和周末回乡探亲也都是靠的自己这双脚;现在退休了每日都逛早市,走公园,双脚竟越发的有力气了呢。我笑着看着父亲陪着他走在一旁。一会儿父亲最先来到大屋门前,这时父亲的脚步突然一停,让一旁的我先一脚迈进了大屋,此刻我才豁然明白父亲的朴实心意啊。
想想平凡的父亲,年轻时仅靠自己的拼闯,带着一家人离开贫瘠的农村来到了茁壮的城市,他实实在在的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人生轨迹,他平凡的人生却做出了不平凡的事情。当我再望着父亲时,他的脚步已然走到了我内心最深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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