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在阿诚家的小院里,阿诚和他的弟弟阿毛还有他们读高中的外甥明明,再加上前院的发小阿强,四个人凑在一起打牌。旁边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两个热水瓶,一摞一次性的杯子和一些瓜子。阿强的老婆和阿诚的妈妈坐在那里,边嗑瓜子边聊天,还不时地给打牌的人递上开水和瓜子。
听说他娶了个超美的老婆,这几个男人不淡定了阿诚成熟内敛,他的老婆文艺知性,此时她正在楼上看书。阿毛比较高调爱摆谱,他老婆泼辣能干,刚刚,她被好友叫去帮忙做饭了。阿强热情奔放,是个直性子,他的老婆甜美乖巧。只要两个人都有空,他们就必定会黏在一起,他老婆愿意黏他,他也乐意被她黏着。三个男人混得都还不错,但娶老婆却都颇费了一些周折,不过他们对自己的老婆都很满意。
“你们知道吗?”阿诚妈说,“村东头的小超前段时间娶了个老婆,那叫一个排场(家乡土语,漂亮的意思),长得就跟电视上的小龙女刘亦菲一样,比她还显得水灵呢!我是在他们结婚前几天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的,可惜他们结婚那天我有事没去看,这么俊的闺女穿上婚纱那不得跟个仙女一样啊!”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大家都不会当成一回事的,他们知道,村里老字辈人的审美标准是什么样的,每次听老人们说谁谁长得排场得很时,他们就会来了兴致,但当他们看到本人后,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天哪!这叫排场?”原来那些所谓的“排场”的人都有一些共同点——个子高、身体胖、皮肤白。只要具备了这几个特征,哪怕眼睛小得只有一缝,脸胖得像肿了一样,也会被老人夸得象一朵花。往后他们再听到老年人类似的话就只能呵呵了。
可是这次不同!这话是从阿诚妈嘴里说出来的!阿诚妈可是远近出了名的挑剔人,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美女,所以,她对人的外貌格外看重,她嘴里说长得还行的人就已经相当美了,她要是发自内心的毫不吝啬地夸人,那人得漂亮到啥程度啊!当初阿诚找对象,就多次受到她的挑剔阻拦,其实其中有两个女孩阿诚还是很满意的,最后一次处对象(也就是和阿诚现在的老婆),若不是当初阿诚极力坚持,又会被她给搅黄了,因为她觉得阿诚现在的老婆眼睛不是太美,但别人都说阿诚老婆的长相已经很好了。此时几个男人听到阿诚妈如此夸一个人,而且是小超的老婆,他们怎能不吃惊?小超比他们小了好几岁,小时候他鼻涕邋遢的,整个人没有一点出色的地方,长大后也依然很平庸。如今他居然能娶到这样一个天仙似的老婆!就凭他?命运真是不公平!他们干脆都不打牌了!
听说他娶了个超美的老婆,这几个男人不淡定了阿诚不服气地说:“那个女的肯定跟他过不长!只是看走了眼图一时新鲜罢了,又或者那女的根本就是来骗婚的!”阿毛则热血沸腾地说:“我要是再年轻几岁多好!我肯定也可以找个同样漂亮的,我在上海的时候,单位就有几个小姑娘喜欢我,其中一个大学生非要和我在一起,我说我有家庭了,我不能对不起家庭也对不起她,可她不听,非缠我!我都被她缠烦了……”阿诚立刻揶揄道:“你就吹吧,你这话就明明这样的小孩听了还信,大人谁信?”哪知他外甥明明和他一样,情商低得可以。他生气地梗着脖子反问阿诚道:“大舅,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啥时候相信小舅的话了?”阿毛听后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只好无奈地说:“你们不信就算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阿强突然对自己的老婆吼道:“我走一步你就跟一步,家里的小孩你不管啊!”老婆说:“不是有妈照看着呢嘛!”阿强更火了,他骂道:“还嘴硬!什么都让我妈干,我要你干什么!不打牌了,回家睡觉去!”说着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他们看到大门外小超的胳膊上挽着一个年轻女人正往西边的方向去。阿毛赶紧叫住了小超,让他来院里坐坐,小超傻笑着说不了,他们要去村西看叔叔去。趁他们短暂停留的这一瞬间,院里的所有人都把小超挽着的女人看了个仔仔细细——这个女人太普通了,虽说不上丑,但跟美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待小超他们走后,大家一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阿诚妈。阿诚妈也纳闷地说:“不可能啊!那天和小超走在一起的根本不是这个闺女!”正想不明白,却见大门外小超妈跟在小超他们后面也往西边去,这下阿诚妈哪里会放过这个解开疑团的机会!她赶紧去大门口将小超妈拉进了院子,急切地问:“这是小超刚娶的媳妇?”小超妈点头。阿诚妈继续追着问:“他们结婚之前的一天我看到小超和另外一个很俊的闺女走在一起,那个俊闺女是谁?”“那是我娘家侄女,好多年没来过了,那回是提前来喝小超的喜酒的。”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是的,以前就听说小超妈在娘家拼命干活挣钱供自己唯一的弟弟读书,后来他弟弟考上了大学,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同样有学问的老婆。虎母无犬女,生出个如此出众的女儿也并不奇怪。“我不跟你们聊了,我要和小超两口子一起去看他生病的叔去。”说完小超妈一阵风似的走了。
阿诚快活地问大家:“我们还打不打牌了?”“打,怎么不打?”阿强说着又精神抖擞地坐了下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马上起身,只见他提起邻桌上的一个热水瓶倒了一杯热开水,递给自己的老婆说:“这么冷的天,喝口热水暖暖,别冻坏了。”那声音是如此温柔,如此多情。然后他又重新回到牌桌上。阿毛对阿强说:“今天中午别回去了,哥几个一起弄一箱啤酒,再叫来几个好菜,喝它个不醉不休!”阿强马上热烈回应说:“好啊!”
大家又开始打牌、聊天,小院里不时回荡着他们愉快的说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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