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
约了人在咖啡店，审查一份合同。
01
今天数学早读，儿子是数学科代表，需要早到。让阿姨送哥哥，我洗漱整理，然后叫妹妹起床。原本是调整到小区的幼儿园，送了一周，妹妹抗拒，哭，逃跑，不开心……我也焦虑和挫败。为了解决这份困惑，我读了蒙台梭利《童年的秘密》：是我自私了，为了能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工作，强迫孩子跟随我的节奏。
今天便又送去了朋友的学校，距离家大约半小时车程，与单位的方向相反，返回单位需要五十分钟。
妹妹开开心心的和老师走了，从老师不断反馈的视屏来看，孩子还是适应这种有爱而自由的模式。只是，价格贵了一倍。像朋友开玩笑的：不知道怎么选就选贵的，不是一般贵，而是非常贵，一定是好的。
到达咖啡店的时候是9:20，离约定的时间还差10分钟。我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寻了一个最底一层窗边的位置。这是这一片城中心难得的绿意盎然的地方，窗外绿草茵茵，绿树掩映，阳光斑驳洒在地上。
我到二楼取书，已经有人在商务谈判。喜欢这家咖啡厅的原因除了它隐藏在绿树之间，也在于它的书品，有柴静的《看见》、龙应台的《孩子你慢慢来》、埃克苏佩的《小王子》、卢梭的《忏悔录》，还有在书店里渐渐消失的安妮宝贝的《彼岸花》和《莲花》……都是从前常读的。旧版本，纸张有了年月，书边发黄，书页压得平直舒展，吸收了人的气息，有了生命力和感情。
这些书见证了这家咖啡店的存在岁月，也说明挑书人和我相投的阅读志趣，有了一份潜在的亲近。曾在一本书里看过一个观点，感情是理性的基础。如果一个人没有感情，没有偏好，纯粹的理性无法让他做出选择。感性并不能看作纯粹的不好。存在本身即意义，看如何去理解和对待。
我首先取下了《彼岸花》，退了色的暗红封面，中间几个字，上半部分一幅广角的黑白天地和远山。年轻的时候拥有过一本，白色封面，故事内容忘了，只记得曾用铅笔在文字里画了很多横线和在空白处写了字。后来被办公室的戴同志借走，他调走的时候放在办公室。我去问，办公室的小姑凉说见过，不知道是我的。因为没有写名字，不知流落到了哪里，直到我从法院辞职，离开那座小城，这本书也没有回到我的手上，那些字连同我的青春都留在那座山水相依的历史古镇，渐渐离我远去。
02
今晨挑了一件V领的黑色吊带，配一件休闲的绛紫西装外套，搭黑色九分西裤。头发已经长及肩下，佩戴第一年参加律所年会买的珍珠耳环。为了好开车，穿了一双坡跟黑面带刺绣的的鞋子。如果不见当事人，不去单位，我更愿意穿棉布长裙。
对方只是一个简单的合同纠纷，标的小，想委托我诉讼。我一般不办理熟人的案件。之前有过经验，以行业最低的标准收费，分内分外的事情都做了，过程中朋友极不配合，最后结果不理想，影响了友谊。
但能让我推荐的律师，民事案件一个阶段起价都在一万以上。标的太小，建议当事人先协商，拟一个解除协议，约定退款的金额和退还日期、逾期利息。这样既延长了诉讼时效，又把权利义务明确下来，即使将来还是要诉讼，解除协议便是最直接、有利的证据，无论是调解还是判决就简单得多。
03
回到家20天渐渐把生活理顺了。哥哥校外的兴趣班都退了，支付了违约金，剩余学费全部退了，没有纠纷。哥哥足球、篮球、艺术都安排在了学校，学校聘请了俱乐部和专业培训老师，下学接着上，孩子爱好，觉得娱乐，我也省了另外接送。该购置的配套产品一应准备齐全。最让我焦虑的妹妹上学问题，从今晨来看来也算是解决了。一样的远，只是在我的心里这个距离已经不是问题，只要妹妹接纳，开心。原来觉得那么艰难的生活，一切都没有改变，又好像变了。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于是赖在这里。
看看从前看过的书，看看自己的心境到底有了怎样的变化。从《彼岸花》的自序开始看起。我一直都喜欢安妮宝贝的文字，尤其在感情绝望时，有一种理解和安慰。年轻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莲花》是我旅途中最常带的书。
还没到中午，店里人不多，服务生们清闲，叽叽喳喳的。这里的服务生大部门是在读的研究生，看得出嬉笑怒骂的玩笑中的青春活力，也有在抱怨论文难写的。
想起自己那时候写硕士论文，改重到想吐。不过对于写文章，现在觉得容易多了。姐妹让我帮她修改她专升本的论文，8000字，简直觉得太容易。因为翻越过了更高的山。人就是这样只要你翻越过一座高山，脚下就会变得平坦。不是人生的道路已经改变，而是你的心已经变得强大。
不知怎么，昨晚就做了一个答辩的梦，我临时更改了论文，老师说太短不行，纸张也不行，让我重新打印，下午一点答辩组就要审查。我到处找合适的纸张，心里急着修改论文，仿佛那年答辩一样焦急的心情。
那年我去北京答辩，正好婆婆来，想去北京看看。于是先生和我带着婆婆和两个孩子一起去北京，在一个严寒的冬季。因为生妹妹，答辩延迟了两年，已经是最后一次答辩机会。答辩后，文章仍需要修改，老师要求下午一点交最后定稿。可先生带着婆婆去看毛主席了，把两个孩子丢给我，无助和气愤现在都心有余悸。
这是好多年对于先生的无力感。过去很久了，这种情绪仍在梦里存在，真切。说明它仍然在我的潜意识里。
接着上一个梦，我梦见先生又联系不上了，电话、视屏一直都没有人接听。早晨我联系他的领导，说他喝多了。联系上他时，他也说喝多了，没有听见，还说昨天领的一万奖金，丢了9000元。我确定他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故意的，钱也给了别的女人。他不承认。我说你快回来。他说不回来。气得我直接醒来。时间是凌晨三点。本想立刻打电话给他。又想只是一个梦而已。
大约是昨日朋友问，你们这样长期两地分居，不怕他在那边养一个吗？至少最近两年没有想过。从前被背叛留下的心里阴影不知道何时慢慢散去了。
05
先生打电话来，我说好想这样静静的和你坐在这窗边，聊聊天。我说了昨晚的梦，笑着说你不会真的在那边养了一个吧？他说，养你们几个都吭哧吭哧的，还有精力养别人。
哈哈哈。
明天中午的飞机。
我说好。
虽然才离开两周，还是挺想念的。除了孩子的事情，我时时需要和他商量，其他事情我已经不怎么告诉他，鞭长莫及。以前执着的让他为家里做成一件事，让他办理房产证，结果好几年，还是我自己去办理的。现在开的车也是我自己买的，落在我的名下。
不再担心他怎样，大约是我第一年去律所上班之后，那时我已经做了两年家庭主妇。那一年的经验，让我认清我身上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放下多久，对于专业，只要给我时间，我能快速拾起，并且知道怎样找到一条适合我性格的发展途径。不能说一定做得出色，但是供养一份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正是这份自信，改变了我对婚姻的看法。当你越不把什么当一回事的时候，它反而稳稳当当的存在。反而是你越稀罕，这东西离你越远。
06
写作是我最喜欢的事，但是挣钱慢，律师是挣钱快，而做好母亲是最紧迫的事情。
按照四项原则，先做重要而紧急的事。作为母亲，为了改变我童年的成长模式和我本身的有限和性格的固化，需要时时学习、梳理，时时反省，警惕，才不会让自己焦虑，而对孩子造成压抑和成为孩子成长的阻碍。
有的人天生就能做好一件事，有的则需要很努力。比如做母亲，我就需要很努力，才学会放手。对我而言人生中最难的事情莫过于如此。
作为律师重要而不紧急，虽不富裕，但是已经越过生存线。先生最佩服我的一点就是，看上去邻近节点，好像事情无指望了，结果捣鼓几天，竟然做成了。他很羡慕我的这种学习的能力。每个人的时区不同，即使不大器晚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保持一种能够应对变化的能力，不畏惧，不恐慌。
写作，对于我的生活而言，算不上重要，也算不上紧急。性之所近，力之所及。在时间的缝隙里随时拿起，随时放下，便足够精神供养。
平衡这三者。平衡好自己。其他让它自己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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