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云的晴空深蓝间,
高度热情地相迎的秋阳下,
常霞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不断地将汗水挥洒向,
轻触在脸庞的灌木丛的枝叶上。
林涛阵阵合唱,
蝉虫轻语欢笑,
林蛙偶尔的高歌,
都促使着常霞的心神荡漾,
思感力扩散。
近两个月来,
两位至亲的相继逝世,
产生在心底的悲痛,
随之也卸去了很多。
不知不觉间,
就绕到了广袤的盆地中。
望着从满目的青纱帐里,
在远处隐隐露出来的,
一片榕树冠,
常霞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穿越了一洼又一洼,
夹在青纱帐间的菜田。
翻过一道又一道,
干石垒就在玉米地里的田埂。
经过错落分布的榕树林下,
脚步不停地冲出了,
掩隐在榕树林底面的北刘村。
在靠近北山根侧面的矮崖上,
独有的一块平地边上,
常霞停住了行走的脚步。
望望蓝天间,
云纱飘曳,
闪烁着刺目光芒的头顶。
听听面前的青山黛影里,
微风送出来的阵阵林涛声。
常霞收回目光,
看着不远处,
依山而建的,
古拙质朴的,
颇具明代建筑风貌的四合院。
在哪斗宫挑起飞檐,
青黑色拱瓦压顶的,
复层门楼下。
一对紧闭着的,
油漆有些显得斑驳的暗红色大门。
还有沿着大门两侧,
顺延出去的,
青瓦压顶,
灰砖砌柱,
白灰刷面的围墙。
感受着厚重的岁月气息,
常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陪伴自己今生的家啊,
我回来了。
被大自然陶冶了一路的身心,
随着缓缓推开的大门,
便被落叶遍地,
萁草满院的苍凉景象,
扑面而来的孤寂气息,
冲击的一丝也未剩下。
放飞的思感力,
轻松荡漾的惬意心灵,
都又被游荡在院子里的,
掺杂着失去亲人的,
思恋寂寥的伤感气氛,
给紧紧得,
重新裹压回了心底。
浓烈的,
没有阔别多久时间的,
多愁善感也奔袭了回来。
携带着的,
路途中忘却了的疲惫,
让常霞的双脚一软,
跪坐在了杂草丛生的砖地上。
随身背着的双肩包,
从垮塌的双膀上,
滑落到了地上。
挂在胸前的照像机,
不安地扭动了几下后,
借着挂带的助力,
静静地停靠在了主人的腰侧。
常霞那张青春洋溢的,
白皙小巧的脸上,
被复苏的倦态覆盖。
窈窕的身上,
那充满古典仕女气质的风韵,
也是被泄露出来的,
慵懒的疲乏溺姿给遮掩掉了。
常霞是独生女,
本应该独自尊享来自父母的,
娇惯呵护,
来自爷爷奶奶的疼爱,
来自姥爷姥姥的惜爱。
可叹的是,
常霞的美好时光,
仅仅只是才享乐到了六岁。
那一年,
常霞的母亲得到了,
来自留美的老同学的帮助,
在美国的一家口碑名气都不错的公司,
为常霞的母亲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通知常霞的母亲,
尽快动身前去报到。
心动不已的常霞母亲,
不顾常霞父亲的苦苦相劝,
不听常霞爷爷奶奶的善意挽留,
执意要动身前往美国。
常霞的父亲最后亮出了离婚的刹手锏,
心想着为了女儿的幸福,
你不能再不管不顾一家子的意见,
拼着离婚也去吧。
没想到从小就刚烈要强的常霞母亲,
是最不喜欢人家用要挟的手段,
来协迫自己了。
本来就对家人们,
不理解不帮助自己,
心里充满了委屈的情况下,
竟然又被自己的爱人,
以离婚这么不堪的无情条件,
来束缚自己。
常霞的母亲一咬牙,
第二天便于常霞的父亲办理了,
离婚手续。
紧随着,
再没有看丈夫和女儿一眼,
转身就登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常霞的姥爷、姥姥,
怕外孙女留在感情破裂的女婿家,
承受将来的后母的欺压。
于是动用关系,
硬是把常霞的监护权,
给强争着要过来了,
把常霞的户口迁至在了,
老俩口自家的户上。
常霞从此在姥爷姥姥的溺爱下,
自在欢乐的生活中,
也冲淡了对父母的眷恋。
渐渐得,
随着常霞的长大上学后,
同学们从来不见常霞的父母亲,
来学校为常霞开家长会。
每次的家长会,
都是常霞的姥姥来代表。
背地里于是就传出来了,
一些不好的猜测,
紧随着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
也流传了出来。
多数都是在议论着,
说常霞的父母是大贪官,
被政府都给镇压了,
只剩下了常霞这个孤女,
流浪到了姥姥家。
常霞是一个不祥的弃女。
很多这样的闲言议论,
让六岁的常霞,
在心里倍感委屈之余,
也慢慢懂得了孤伶,
学会了忧伤。
养成了不爱多说话,
不爱与人来往交际。
每天一放学,
就回到这座四合院里,
由姥爷姥姥陪同着,
玩耍,
学习,
做作业。
这样的简单幸福的生活,
一直持续到,
常霞考上大学离开后才终止。
没想到的是,
常霞住校四年的大学生涯里,
在临近毕业时,
这两位常霞最亲爱的老人,
却在两个月的时间内,
先后都离开了人世。
谁说两位老人,
对常霞的学习成长很欣慰,
卸去了心头的最后一丝牵挂,
走得是很安祥,
也很平静。
可是常霞,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
就痛失掉了,
在自己这一辈子的人生当中,
最为至亲的,
从小就相依为命的,
在这个世界上,
仅有的两个亲人。
这 一种天大的打击来的,
让常霞心疼的,
简直是喘不过气来。
在泪水的相伴中,
千里之间奔波了两个来回。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
把两个老人的后事,
先后都稳妥地办理好,
厚葬在北山后洼里,
墓群林立的祖坟地里。
至于离婚后,
在国外一直都没有回来过的母亲,
常霞没有去通知她。
两位老人是心痛女儿,
远隔重洋回来不容易,
所以没有在弥留之际,
没有让人去通知。
而常霞是,
对这个从来都不理不问,
自己这个女儿的母亲,
早已在心里没有了依恋,
也忘记了对这个母亲的亲情。
这个不抚养自己的孩子倒也罢了,
十几年来,
连一封给姥爷姥姥的家书都没有的,
根本没有做人子女的责任心的人,
常霞在心里对她是不屑一顾的,
所以并没有去联系她。
两位老人的去世,
让常霞掩埋在心底深处,
幼年就被父母抛弃的,
无助感,
恐惧心悸感,
旧病复发般地重新奔袭而来。
几种因素相加,
促使着常霞草草地结束了学业,
返回了家乡。
常霞这次从学校回来后,
是先住在了镇上,
花费了几天的时间,
终于在昨天办理完了,
相关的房产过户手续,
田产承包手续,
姥爷姥姥的银行存款,
过户手续后,
才在今天起了个大早,
急切地从镇上回到了祖宅。
常霞孤独的心灵,
此刻虽然很是疲惫,
可是在看到与姥爷姥姥,
共同在一起生活过的四合院时,
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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