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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海夜星灯
剧情:在静谧的夜晚,逃离天空。遇到过风,遇到过雪,遇到过大海。照亮树叶,温暖积雪,最终落进某个人的眸子里。
人物:奈小星,大海,风,西西,玻璃,雨
繁星发着微弱的光,映照着蓝黑色的大海。月亮软成一滩银白色的贝壳,在大海上忽明忽暗。淡紫色的纱布笼罩着森林,隐隐有白雾缓缓蔓延穿梭在树丛间。蝉鸣戚戚,萤火点灯。
奈小星尝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轻盈而飘渺的感觉,不好控制。
它在空中小幅度地游走,以免碰撞到别的小星星。大概两分钟,它掌握了控制自己身体的办法。
它有些兴奋,寻找一个完美的角度蹦进宽阔的大海。
大海大张着双手,接住这个柔弱发亮的小东西。
柔软温暖还有清香,这就是夜晚的大海。
它飘荡在清澈海水中,偶尔将头埋进海面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的光线透射进来,变得像七彩琉璃一样漂亮。
它飘到岸边,大海温柔地将它送上岸,路过的风轻轻吹落它身上的水滴。
它在心底默默感激,突然感觉头顶一阵暖流传来,直抵心房。风收到了它的谢意,给了它一个轻吻。
心灵感应,彼此间的感受纯粹真实。
它们互相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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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是个害羞的家伙,它不好意思跟奈小星打招呼,于是让自己的大儿子下去。
大儿子接到指令,兴冲冲地跳下去。
奈小星耳朵灵敏,在大叶解开降落伞时便听到了。它抬着头,看着大叶慢悠悠地飘下来。大叶也低头看着浑身亮晶晶的奈小星。
它们傻乎乎地看着对方,直到大叶要落地时,奈小星才伸手接住它。
奈小星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叶子,细密的纹路神秘而又规则,像蛛网又像人类蕾丝裙上的小碎花。
大叶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亮这么可爱的星星,橘黄色的光晕暖和极了。
它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赞美和好感,于是开心地笑了。
“诶,爸爸,你看那里有个亮亮的东西。”
男孩儿的小奶音,很好听。
“可能是萤火虫吧。”
“不是不是,它不会动!”
男孩儿的反驳让奈小星心里起了捉弄的意思,它开始四处走动。
“看,都说了是萤火虫吧。”
男孩儿不开心了,就追着这亮光跑。大叶怕人,早躲在大树身后了。所以,奈小星也有闲心跟他玩儿。
几个来回,男孩儿眼睛一转,故意装作气馁不追了。他哭丧着脸去拉他爸爸的袖子,眼睛却偷偷瞟着那抹亮光。
奈小星见他走了,也不闹腾了。它站在大树前,静静地看他离开的背影。
男孩儿狡黠一笑,猛地转身直奔奈小星。它还发着愣,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了个正着。
男孩儿趴在草地上,好奇地盯着手中这团暖和漂亮会发光的小东西,兴奋地大叫:“爸爸,爸爸,我抓到星星了!”
男孩儿的爸爸无奈地跑过来,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衣服裤子。他接过男孩儿手中的奈小星,仔细研究起来。
真是神奇的东西,是个新物种吗?
“爸爸,我要养它。”
小男孩儿看着他爸爸,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不行哦,西西乖,它的家是森林哦。”
毫无疑问,男人拒绝了。
小男孩不开心了:“它也喜欢我,肯定会想跟我回家的!”
男人还是拒绝了。
他拉着小男孩的手,准备回家。小男孩回头看向它,很难过。
这低落的神情落在奈小星眼里,也很不是滋味。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会耍脾气的墨雨,所以它决定跟他回家。
西西看着它在身后跟着,立刻甩开男人的手,跑过去将奈小星捧在手心里。
男人见他笑得一脸甜蜜,最终软下心同意了。
“不过,你还有个试用期。如果一个星期内,它还活得很好,像现在这样,我就准许你一直养。”
“嗯嗯。”
男孩疯狂点头,眼里全是漂亮的奈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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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小星在新环境里待得很好。柔软洁白的羊毛包裹着它的身体,还有一个小小的软枕放在一旁。
星星不需要吃任何东西,但西西还是会在它旁边放一个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圆盘。早中晚都会换菜色,无微不至地照顾它。
西西还在上小学,所以基本上早上八点至下午四点他都不在。这个一段时间里,奈小星会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羊毛床上,隔着一层玻璃看外面的星空。
曾经,它也在那里待过。那里太清冷了,星星们各种占据着一个角落,从不互相交谈。那无法涉足的寒冷之地,星星微弱的光芒是难以温暖整片天空的。它们仅能维持给自己取暖,所以不要怪夜晚的天空冰冷无情,它包含了一大片寂寞和孤独。
它想着想着,又想起了雨,那个冷冰冰别扭傲娇的家伙。它突然有点想他了。或许是看着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西西才这样,抑或是沾染上了星星的孤独之气。总之,它想它了。
清冽的声音若一泓清泉流淌,不像西西那样萌萌的小奶音。它脸上基本上没有什么神情,只是偶尔会露出心虚和微笑。西西则是每天都软萌得跟个小豆丁似的,总是咧着嘴,浑身洋溢着兴奋感。最大的不同是他们的眼睛。雨的眼睛平淡若深井老潭,深邃诡谲。西西倒是有一双清澈无比淬满星子的眼睛。
往事不可追。
它怎么老是执着于一个梦境呢?
它问自己,答案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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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放学了,他冲进家放下小书包,然后跑到窗边看奈小星。
奈小星身上的光亮好像弱了几分,不过在玻璃窗上还是能映照出它漂亮的样子。
这是他的星星,独一无二。
他想着,嘿嘿笑起来,心里的不愉快全都消散了。
“小星星,明天会有很多人来看你哦。他们都觉得你很漂亮!你要乖哦,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这傻孩子,星星不需要吃饭睡觉。
“小星星,你看你只有一种颜色,我给你加点别的颜色好不好啊?你太胖了,衣服都穿不下了。不过,没关系,妈妈总是会用红笔涂自己的嘴,把自己变得更漂亮。所以啊,我也给你涂一点吧。这样就算没有衣服了,你也照样很漂亮。不过妈妈的红笔我不知道放在哪里......算了,还是用我画画的红笔吧!我觉得我的更漂亮!你等一下哦。”
傻孩子,那可不是红笔,那是你妈妈的口红。你要是敢动啊,你妈妈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我找到了!我看看啊,先给你画什么先画眼睛吧!大大的,还有眼睫毛。”
笨蛋,我的眼睛不在那里!
“然后画眉毛和鼻子。眉毛是柳叶眉,鼻子,他们喜欢高挺挺的,可我还是觉得小丑叔叔的圆鼻子最可爱!”
笨蛋,你画到我眼睛中间了。
“最后就是红红的嘴巴了!嘟嘟嘴,很可爱的!”
你又画错了,那是我的鼻子!
“哇,真漂亮!我的完美杰作,大家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算了算了,你开心就好。反正我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都长在一张脸上,它太平了,不怪你画错了。
奈小星看着笑得开心的西西,也无奈地笑了。
第二天,西西果然带了一大堆小伙伴进自己家里,来观赏他的小宝贝。
他一脸高兴地等着众人夸赞,可他们都满脸不可思议。
“哇,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啊!”
“星星才不会这么丑!它又漂亮又会发光。你的这个东西虽然会发光,但是只有一点点。所以,它才不是星星。你个骗子!”
“就是就是,骗子!”
“骗子,不跟你玩了!”
......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地骂他是骗子,他立刻慌了。
“诶,它不漂亮吗?我觉得很漂亮啊,比它原先还要漂亮!”
“骗子!他原先是怎么样的?”
“它原先没有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还会发很亮很亮的光,是标准的星星。而且是最漂亮的那一颗!”
“骗人!我不信!”
“不信不信!”
西西快要急哭了,奈小星正想安慰他,却被他从羊毛窝里提出来。
“我妈妈涂了红笔后,一洗就恢复原来的样子了。我也去洗一下,原来那个漂亮星星就回来了。”
说完他就奔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给它冲洗。
奈小星被这冷水冻得一激灵,想逃却又逃不掉。星星的躯体本就敏感,畏惧寒冷。这一场冷水下来,他可又要掉一层光了。原本从太阳那里汲取的光芒,现在已所剩无几,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会是更加的黯淡吧。
西西可没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小伙伴的嘲笑和质疑。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下的星星不仅没有掉色,反而还黯淡了许多。
“我,我洗不掉了......”他提着奈小星出来,很委屈想得到安慰。去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离开了。
他愣愣地看了空荡荡的客厅两秒,眼里泛起水花,将奈小星狠狠丢在玻璃窗上,哇地大哭起来。
奈小星被丢出去,只觉得天旋地转。在撞到冰冷的玻璃窗时,它能看到自己惊恐难过的面孔。
“嘛,偶尔甩甩脾气很正常,他很可爱啊。”
奈小星原谅了西西。它没有上前,他本就是因为自己让他丢了面子才哭的,要是再上前,怕是要讨厌自己了。
不久,男孩的爸爸回来了。
“怎么了,西西?你怎么坐在地上哭啊?”
西西抹了一把泪说:“我不要养它了,它不好看了!”
男人蹲在他面前,温柔的擦干他眼角的泪水:“你都养了半个月了,昨天不是还让我带些小萝卜回来给它做萝卜粥吗?怎么今天就反悔了?”
西西哭着说:“可是丽丽他们都说它不好看,它不是星星......”
男人笑了,说:“那你喜不喜欢啊?”
西西不哭了,思考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喜,喜欢吧......”
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傻孩子,你喜欢就好了,别人又不是你。要是他们也喜欢,跟你抢小星星怎么办啊?我看啊亲,他们就是故意说它丑的,就等着你不要好自己带回家呢!”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好了,先起来,地上凉。”
西西从地上爬起来,往自己刚刚扔的地方瞅了瞅,终于在桌脚旁发现了它。
他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羊毛窝里,然后在心里默默地给它说了声对不起。
小孩子很敏感。
西西虽然没有抛弃掉奈小星,但却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热情了。一天只会再看他一次,有时候两天都没有见他过来。它又不敢自己去找他,一是怕他生气,二是身体原因。
他还等着春天来化了两人之间的坚冰,可惜只有雪花踏着白色远赴而来。
又过了几个月,西西放寒假了,他们一家都装好行李回老家了。
他们走的那天,天上还飘着雪,门外的树上裹上了一层银装。湖里结了冰,湖水的呼吸也缓慢下来。
所有人都忘记了它,大概是因为它现在只是颗灰不溜秋的小石头吧。唯一值得让人侧目的是:它是一颗带着彩妆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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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待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两天,感觉自己越来越撑不下去了。没有暖气,羊毛也不暖和了。窗外的寒气从窗户缝中钻进来,肆意地在房中吐出一肚子水汽。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奈小星总是会被冻醒。
这天下午,天空中终于有了那么点太阳,它兴奋地沐浴在那微弱的光芒下。到底还是距离离得远了,它吸取的太阳光只有一丁点儿。
后来,太阳又被云层挡住,它只能靠着仅剩一点儿的光取暖。
傍晚,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风钻进来,带来一股子寒气。它抖了抖,散发出一些温暖。
奈小星笑了,好久不见的朋友啊,竟然来看它了。
风有些疑惑,它路过这户人家时,正巧看到了在玻璃窗前发着幽光的奈小星。只是它有些不敢认,这颗被上了色彩的陨星,还是它那个光彩夺目的漂亮朋友吗?
它们再次见面,却没有丝毫的膈应生疏感。
奈小星躺在羊毛窝里,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和零零碎碎的雪花。风也没动,静静地陪着它。
不久,奈小星便睡着了。风又从窗户缝里钻出去了。
第二天,奈小星醒来发现风已经走了,有些低落。
“嘭嘭嘭!”
敲击玻璃窗户的声音。
风在外面待的久,浑身都是阴寒之气。它怕奈小星承受不住,所以没有进去。它敲击窗户,带来了大海的问候。
大海很想你。
我也想大海了。
别待在这里了,我们一起去找大海吧。
不行啊,我在等一个人。
等人?
嗯,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要考虑清楚啊,大海会努力把冰块打碎的,它在等你回去呢。
抱歉啊,我得等他回来。
你再仔细想想,这里又冷又寒,大海那里可是很暖和的。而且,不光是大海,我也在等你。
你......让我想想吧。
嗯!我晚上来找你!
风走了,带着他的一句不确定的话走了。
他或许真的不应该再等下去了。
夜晚,依旧飘着碎雪,像被扯破了的棉絮。风轻轻吹了吹玻璃,玻璃不好意思地打开。
风托着羊毛紧紧包裹着的奈小星,跟小透明玻璃告别。
玻璃关上自己,看着它们远去,觉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块。这里又只剩下自己了,再也不会靠在它身上睡觉了。
你认识那块玻璃?
认识啊,以前总是从它身边经过呢。
嗯。
奈小星看着黑白两色世界,又想起那块玻璃。
它第一次见它时,那块玻璃看着它半天,没有跟它交流。那时它还以为玻璃不喜欢它,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扭捏吧。它记得,西西扔它的时候,它恰好撞到了那块小玻璃,小玻璃当时一声不吭,之后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临近大海,漂亮的雪湖让它有一瞬间的惊艳。
白雪鹅毛,它们像是一只只飞蛾,义无反顾地坠进大海的怀抱里。大海向来温柔,即使是让它们消失,也是卷起一袭柔浪,慢慢地淹没它们。它们不会感到窒息感,反而深深地沉睡在这清香的静谧温暖之地。
大海往年冬天也是要冬眠的,但今年却是用尽浑身的暖意,硬生生地融化了那层冰面。它实在是放心不下它的星星朋友,它是那样的弱小,在这偌大的世界里难以生存。
事实证明,它是对的。当它看见自己那星星朋友变得黯淡无光时,它心疼极了。它张开怀抱,示意风将它送过来。
风将羊毛吹向堤岸,小心地把奈小星送进大海的怀抱。
温暖,清香,好像回到了第一天。
大海柔柔地抱着它,风坐在大海的肩膀上,它们静静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天空依旧是黑漆漆的,繁星被挡住了,只有一丁点光泄露出来。雪仍然忘我地跳着夜舞,大树冷冷地叫回自己的孩子,然后安心地陷入冬眠。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奈小星,你哭了。
“我没有,是星星漏水了。”
大海感受到冰冷的不属于自己的液体慢慢流淌进自己的心里,它默默地没有动。
风轻轻贴着奈小星的额头,感受它内心深处的情感。
奈小星逃离开,它不想让自己的朋友窥到自己的难过。
大海没有动,为它停留。
风也没有动,为它静止。
谢谢你们,我的朋友。现在,我该回去了。
大海再一次失去了它。
风缓慢地将它送回那间屋子,犹如步入垂暮的老人一般。
小玻璃见它回来,有些开心。它积极地打开自己,害怕奈小星受冻。
奈小星看着它,笑了。
“你关上吧,我不进去。”
小玻璃听话地关了自己,疑惑地盯着奈小星。
“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上次撞到你了,抱歉。还有,风,谢谢你,你是个很棒的朋友。请你带给大海一句话,告诉他,谢谢,他的温柔让我着迷。”
奈小星透过暖橘色的光晕,再次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再见,我要去开启一段新的旅程了。”
它化作点点荧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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