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醒来,窗外狂风肆虐,灰黑色的天空像一个圆形的巨大盖子笼罩着万物,在远方与山相接的地方,透出一带金色的耀眼的光芒,那道光很强,把近处的楼房树木,映成了一片黑色的剪影。
天气预报说今天起开始降温。我套了一身稍微厚点的运动服,我想下楼,不管什么规定不规定,此刻,我只想下楼。
院子里一片静谧,大门口也空无一人。我从两个大门中间的缝隙穿过去,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拦。天还完全没有亮,地上笼罩着一片灰色,黄色的落叶被风卷起又摔下,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政府的大门口挂了一排红色的灯笼,我数了一下,一共六个,灯笼下放了四大盆绿色的盆景,没有人,旁边不远处堆放着几盆已经完全枯黄的盆景,大概是撤下了先前的,刚换上新的绿色植物。我很疑惑,为什么不把这些枯萎的拿走呢,这碧绿的和枯黄的盆景虽然没有并排放一起,但却没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
往前走是一家绿植专卖店,前几天我还担心他们店里的绿植应该全干死了,现在才看到,大部分的植物摆在店外的大门口,虽然风吹日晒,但几次雨水还救了它们的命,店主人真聪明。我走近到跟前,绿色的植物上面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它们居然都都活着,真不容易,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人施肥,没有人浇水,它们依然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突然,我闻到一股腐臭味儿,仔细一看,一只硕大的灰色老鼠尸体横在绿植中间的地上,老鼠已经腐烂了,可能死了很久。我一阵恶心,赶紧离开了。
街道上静悄悄,空无一人,只有狂风打着口哨吼叫着。路两边的门店都关闭着,嗯,世界名笔行店里居然亮着灯光,这个店在这个小城算是老店了,我去过一次,买过一支笔,一瓶墨水。店里空间不大,但环境优雅,尤其是店里的绿色植物,造型独特,修剪精致,一年到头生机盎然,店主人有意无意地用这些绿色的植物表达着他独特的个性、优雅的情趣、淡然的追求。我想这也是他的店一直存在的理由吧。我经常早晨或傍晚店里关门的时候,在门口透过玻璃凝望一会儿,遇上这样一个主人,它们可真幸福,这些幸运的小小植物。
此时,店里那环绕墙壁一圈的吊兰,已经有许多黄叶,其他的也因缺乏修剪,造型有点凌乱,还算好,大部分是多肉植物,很耐旱,地上摆了将近10个空了的矿泉水水桶。中间椅子上靠着一个绿色的拖把。看来有人给这些植物浇水,有人在做简单的打理,我有点释然了。
广场旁边有许多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混在一起停了长长的一排。有几辆自行车和体型小一点的电动车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走进广场,这里平日晨练的人很多。每年的今天,会有很多人在这里集会、升旗、演说、表演节目,为了人员不致于太多出现事故,广场四周道路会有几个小时的交通管制。
现在,这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踱着,听着自己的脚步声。
小径上铺满了黄叶和干枯的枝条,两棵高大的皂荚树下落下很多黑色的皂角,平时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大概刚落下就很快被人打扫了。现在,乱七八糟黑黢黢地躺了一地。
道路两旁的灌木参差不齐的生长着,草坪上的草像一久没有理发的男子的乱发,草坪中间摆着的喇叭花的造型,中间的花已经枯萎了,周边一圈还零星的开着,似一个生病而奄奄一息的少女。
往昔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馒头榆树,多少年来是公园里的一景。此时树冠中间已经枝叶枯黄,虬枝杂乱无序的张望着,树干布满横纹,如一个老气横秋的垂暮老人在秋风中苟延残喘。
柏树灌木仿佛长疯了,使劲的往上伸展,像一排排小丑,细脚伶仃的相互对望着,平日里那些整整齐齐的松树,此时枝叶错乱地向不同方向翻卷,太像久没有梳头打理的妇人。
高大的垂柳垂下来的枝条在空中摆来摆去,这些垂柳,宛如生命力顽强的巨人,矗立在广场上,只有他们傲然挺立,迎风招展,没有丝毫改变。
我最爱的玫瑰花呀,有的疯长着,有的匍匐在地,有的盛开,有的枯萎,仿佛在无望地哭泣,她们是在为自己的命运焦虑而哭泣么?
原来,这世界上没有了人,是这个样子。
我向远处望去,宽阔的大马路上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辆车。红绿灯依然不知疲倦地交替闪烁着,乌黑的柏油路上有一段被枯黄的树叶覆盖着,有一段被大风吹得干干净净。
这是节日,人们陶醉在手机朋友圈里,抖音直播间里……手机里沸腾着相互祝福,沸腾着节日快乐。
想问,这个节日,你们真的快乐么?
原来,这个世界因为有人管,我们成了这个样子。
想起了宋代吴文英的《唐多令》: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语也飕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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