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诺山
今日，立春了吗？
宅在家里，哪知时节悄然轮换了呢。
窗外细雨濛濛。楼顶笼着灰沉的天，湿冷的空气，湿漉漉的棕榈树，湿漉漉的地面，到处是雨水留下的痕迹。
我裹紧了衣领，寒气尚未消去。
院子里的枇杷树上居然有鸟儿啾啾对鸣，清脆婉转，嘤嘤成韵，听起来确实是春天了。
时维正月，序属三春。往年这时节，应该在山野寻景，郊外探春。可惜疫情警报未除，谁与成行？春在野，人在家，心头不免有些失落。所幸也没有别的尘事烦扰，宅就宅吧，我和我的灵魂一起，夜里安眠，日里安坐。
桌上一只茶杯。我给自己煮了半壶古树熟普。茶饼来自勐海，我没能喝出高海拔的古树味道，茶汤却还算醇和，有我喜欢的陈年味儿。
闲坐看书，即能寻味。人间千百种况味，非酸甜苦辣可以概括，而手中的书却包罗万象，风味俱全。茶杯边，放着这几天读的熊十力的《境由心生》，孙绍振的《月迷津渡》，还有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读书的时光，有时像在原野漫步，寻觅春踪，有时像在月下迷路，急着寻觅津渡，有偶得洞天的豁然开朗，也有雾失楼台的迷惘惆怅。屋里熏燃着两支艾香，清香扑鼻而来，白烟淡淡地氤氲而去。
今日春始，让人想到花儿将要次第开放，直到荼蘼，花事方了。这姹紫嫣红的想象让我愉悦。可是完全忘记寒冬，却不那么容易。病毒的肆虐，让人猝不及防。有人竟因此不幸蒙难，还没来得及准备，甚至没来得及告别……迎春花还没来得及吐露芬芳，可对不幸者而言，花事已了。《昆虫记》作者法布尔说：“不管我们的照明灯烛把光线投射多远，照明圈外依然死死围挡着黑暗。”人类对于疾病所知，亦与此同。生命之殇亡，何其脆弱！所知之囿限，何其无奈！
但是，没有一个冬天不能逾越。只愿而今而后，世间疾病脱离，困厄远避。
人生诸般况味，无非是生命体验与生存意识的深刻交糅，出世情怀与入世意识的相辅相成。这充满悖论的况味，恰恰让人品咂不尽。
古人云：“阳和起蛰，品物皆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明媚的春日离我们还会远吗？
今日，立春了。
20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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