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失乡路,江外老华发。”
家乡若一所老屋,曾经的记忆又若一扇窗,推开,就是小河、原野和清新的空气。
每一次神回,就好像经历了一场穿越。在那里,细品畅所欲言的童真,没有杂质的快乐,一块糖果的满足……
从没想起过,究竟从哪会儿起,我就开始迈开出离那里的脚步,一天天,一步步……
(一)
太阳走了,将天空留给了月亮。雪白的光将空白的地方照得雪亮,树梢投下的影子醉汉一样摇摇晃晃,我学着它们的样子摇晃,然后逃跑,和天上的嫦娥捉迷藏。
蛐蛐和什么叫不上名的虫子在墙缝旮旯里高高低低地争叫着;母亲在厨房里洗锅盆碗筷,哗啦哗啦的水声,叮叮当当的碗盆声传出来,灯光从门口一跑出来,就迷失在月亮地儿里,黑狗坐在主人能看见的地方,眼巴巴地望着,猪在圈里扯着嗓子一个劲儿叫喊唤......
“当当当”铁门被敲响,狗应声叫了起来,起身朝门口跑去,"狗来了,快跑……"小伙伴儿们喊叫着跑开了。
"妈,我出去玩了。"我知道他们是谁,赶紧和母亲交代了一声,喝住黑狗就拉门跑了出去。
不远处,水井边的大槐树下,几个矮小的影子只等在那里,他们叫我,我迎着他们跑过去。槐树下的阴影儿里坐着几个老人,不知道絮絮叨叨地又在说谁家的事儿,说得自己也有了情绪,又是骂人又是叹息。几步外,一个我叫"三爷”的老头儿滋滋有声地吸了口烟,又叹气似的吐了烟气。
“华妮呀,和你妈打过招呼了没?”他慢悠悠地问,那腔调儿跟说梦话一样。
小伙伴们嫌他话多,不让我搭理他,扯起我就跑,我们在村里的小路上窜来拐去地打闹,母亲说一个村儿的人都能听见。像往常一样,玩够了,有人提议捉迷藏。这次是燕子,提议和规则都是照搬以前的,都懂。
钢蹦儿扭脸到一边,我们在他的背后迅速跑开了。"藏好没?”钢蹦大声问,没人理他。我躲进玉米杆里,听他跑来跑去,装模作样的喊"我知道你们藏在哪儿?快出来。”
没人理他,他继续跑来跑去,很快有受惊吓的笑闹声传来,我屏住气一边默默地计算他找到了几个,一边听刚才被我吓得住口的蟋蟀再次唱起了歌,那清楚的叫声就在我的耳畔,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它叫,突然觉得觉得怪好听的,一会儿像流水声,一会心又像学校张老师的拉琴声,它们源源不断地流进我的耳朵。
山岗的谷地里有一条弯曲透亮的小溪,银色的小鱼儿顺着水流跌入小潭,翻个身往前游去,潭边的青草边上,张老师一只手撑着他的琴,歪着脖子靠上去,右手轻轻地拉呀拉……
梦跟着小鱼顺水流淌,张老师的女朋友在草地上伴着琴声歌唱。远远的,有沉重的脚步声和急切的呼唤声传来。
华--妮,华--妮,娃儿--
清溪、小鱼、老师、琴声,一下子全不见了。白亮亮的月光透过玉米杆的缝隙,打在我的身上。
"……华妮--娃儿,你藏哪儿?"是母亲焦灼的呼唤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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