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古樟树,听奶奶说,她来时,它已经在村口站了很多很多年。
它长在两村的交界地带,那里地势稍高人烟也少,地面也都是土壤,也因此绿色霸占了那里。
上面只有幽幽小径,仅能容得一人通过。它是沟通两个村庄的第二条道路,但除了我们这群野孩子和邻近的一些老人,是没有什么人会选择走那条路的。
毕竟,它绿意盎然。
老树有四分之一的根是裸露出来的,使它的根部活像一位女士的高跟鞋。这个杰作,不知是让树底下那条小溪发水给冲出来的,还是哪个老乡在那挖泥挖出来的。
毕竟,那里那么平整。
也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承载了我所记不多的童年。南方的树是四季长绿的,但每一季都有每一季的特点,还有我的故事。
那里是绿色的天堂,那里没有鲜艳的花朵,只有质朴的颜色。
满眼望去,要么是绿叶,要么是或青或老的树干,要么就透过缝隙,看见了邻村的那两栋老房子,青瓦配灰墙的,作为那些绿色的背景,在洒下一些阳光,简直就是一个隐世仙居的地方。
小时候真的很皮,在那抓过金龟子,烤过红薯,玩过烧蜡(搭一个简易的小灶,把蜡烧融化再浇点水,就会喷出火花来),却唯独没有爬上过那棵树。
最爱的怕是夏季在那树底下乘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放在这儿着实应景。
我把最天真烂漫的时光都藏在了那。
图片来源于网络一辈又一辈的人进进出出,或许是要显示自己融入了城市,或许是彰显自己在城市获得了财富,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城市”一点,农村就这么一点一点陷入了一种建设热。
于是如今小溪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坚硬而又冷漠的马路。女士的高跟踩进了一个窟窿,再也看不见那纤细的鞋跟。
“窟窿”壁上兴许还打着某某挖掘机、某某厨师的广告。
于是乎,我也再找不到那个小港湾了。
建设、建设、不停地建设,灰白的江南老房子没了,幽幽小径在农药的作用下不断变宽,但绿却在褪色。
放眼望去,只能关注到那高耸入云而又形单影只的老樟树,就剩下那么一个倔强的身影还傲然的立着。
每每从自己家去奶奶家时,总要盯着它看个不停,想象着它的姿态,想象着它在想什么,也想像着它的命运。
我想,或许是因为它的年纪,让还相信风水鬼神的老乡们,不敢轻易动的它吧。
城镇化,呵,听起来多么美好啊。可规划的操作把那原本宁静而又美好的小村落,变得杂乱无章、满目苍痍、毫无美感。
高楼和老屋比邻而居,强烈的突兀感让人不忍再视;门前的小河也变成死水,被厚厚的水生植物所覆盖;一堆堆的建筑垃圾还没来得及清理,就这么被遗忘在某一处。
你看!洒落在地被碾平的红泥像不像恶性皮肤病人身上的恶疮,还泛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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