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结束后跟孙老师匆匆见了一面,他带我去吃肯德基,点了两个汉堡两个鸡翅一个鸡排一杯可乐。
我说:“孙老师,我真的吃不下。”
孙老师认真地说:“我怕你吃不饱,我怕你不好意思的。”
我:“......”
于是我们在路边抽烟,我靠着栏杆坐着,初冬的风没有很凉。很享受在异乡的每一个夜晚,微而不燥的风,流离夺目的灯火和影影绰绰的人影。褪去了白天喧嚣与嘈杂,夜幕沉下来的时候,连空气都是令人迷醉的自由。

从决定出发到演出开始,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2018的第七场音乐节,第九座城市,第四次朴树现场,就这样在匆忙的一夜间决定了。等我背着包踏出合肥高铁出站口的时候,才意识到,哇,真的是说走就走诶。
跟阿范在之前可以说是真的是一面之缘吧。2017年年底一个人只身跑到上海,在去完复旦返程回天潼路地铁站的时候,记得大约是他没有零钱了然后跟我换,就这样成为了静静躺在微信好友列表里的人。
"看了你的公众号文章,虽然很短,但也觉得你很厉害,所以想认识你。"
关于2018再看一场朴树的心愿,以及最近顶在头顶一片乱糟糟的事情,终于还是打败了对于社交的恐惧和对自己如今处理人情世故能力的不信任。等到真正面对面交流的时候,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跟陌生人打交道不是一件我擅长的事,我总是担心自己表现的不够好,却又不会伪装自己。滔滔不绝且不能控制情绪,学不会人情世故最基本的表达规则。但我又偏偏一直在接触新的人,新的事。可能是被一些人讨厌了,但总是有人留下来。所以有时候常常会想,大概是真的因为我运气好,才总是能遇见善良真诚的人。

唱《平凡之路》的时候从场下飘过来一个心形气球,朴树松开吉他,灵巧地一伸手,笑着牵住了那个气球,继续给我们唱歌。场下的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我看着他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很用力地仰起头,才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是”生如夏花“的璀璨绚烂,也是”堕入厄运深渊“的绝望困苦。是”两眼带刀不肯求饶混账到老“的年轻和无畏,也是”断肠人柳巷拾烟花“的寂寥和孤独。是”听到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的波澜壮阔,也是”衬衣如雪情窦初开“的天真似少年。
他出走半生去寻找人生的答案,归来时依旧是白衣如雪的摸样。
《forever young》的前奏一响起来,我再也忍不住整个人蹦跳起来,呐喊到歇斯底里,一边哭一边笑地像个傻子。想起在潍坊草莓,我们穿着黄色的志愿者t恤,放肆地旁若无人地欢脱,被举起来看朴树,手牵着手蹦战斧。曾经我以为再也不会收获那样的感动,而如今歌声重新响起,所有的场景都变得历历在目清晰明亮起来。
多希望我们八十岁的时候,还能不顾一切从远方赶来去奔赴一面之约,还能大声喊出”老子就是不要跟这个世界和解“这句话,然后笑着抱着流着泪对彼此说,我不虚此行。

出发的前一天我在微博上说:”有的歌词一夜听懂了,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一遍遍地把姬赓的”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 厨房与爱“抄在本子上,然后在第二天看万青的时候,听到秦皇岛前奏的小号声响起的时候,唱出”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的时候,想人生的本质就是一个巨大的空。
它被痛苦和美丽填满,除了痛苦,都是美丽。它空的澄澈且透亮,似乎怀揣着无限的美好。我们拼尽全力想把那块空白填满,活成了别人眼中纷繁幸福积极向上的样子,而只有夜深人尽审视自己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绝望。
也许有一天,我们终将与昨天和解。

匆忙的一夜火车,旁边的大叔把靠窗的位子让给我睡觉。凌晨五点半下车的时候是一片大雾。我站在公路边等公交,塞着耳机听着朴树一遍遍翻看视频,身体和大脑都疲惫到了极点,属于昨天的快乐却还在膨胀。可是等回了学校一觉醒来的时候,我清晰地感觉到,属于昨天的快乐,在一点点流失。
好像又要重新变得麻木无力,变得混沌冷漠,想伸出手把那些记忆抓住,却还是眼睁睁看它一点点消散模糊掉。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可能只是对于美好的期许。感性的人总是像活在虚幻中,但他们总是那么真诚善良。醉的人讲起梦的时候,眼里是整个宇宙。我说音乐是我的解药,远方是我的救赎。漂泊在异乡,短暂的陌生疏离之下是旁若无人地无人的自由。曾经我说喜欢不是一件那么麻烦的事,浅浅的满足和快乐,浅浅的幸福和笑容,醉的人讲起梦的时候,眼里都是星星。
二十岁的我好像一直在路上,2018已近末尾,音乐和文字给了我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如今谈论梦想大约是一件令人耻笑的的事,但我想重逢时对面坐着的笑容诚不欺人,在青旅的夜晚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痛定思痛和肝肠寸断也不欺人,坐在草地上感受着音乐敲击灵魂的震撼和感动,也不欺人。
我在上海欠阿范的一顿饭还没有请、孙老师说要请我看的电影还没有看,欠的合照还没有拍。
挥手告别的时候,我想虽山高路远,但定然是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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