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三叔也是一个苦命的人。我记得从小到大,三叔都非常地疼爱我。
三叔因为小时候生了天花,差点就没了命,是奶奶一直坚持着奇迹出现,才救回了三叔一命。但从此以后脸上就形成了麻子,村里人都叫他“三麻子”。也因为这个缘故,三叔终生未娶。长大以后,我才意识到,这对三叔是多么地不公平,如果他也有一个自己的家,有何偿会嗜酒如命,不好好过日子呢!
不记得我几岁的时候,反正是还没有上学,有一次在奶奶家,来了好几个亲戚,都是差不多大的表哥,表姐吧!好像是好几个人在抢一个烧红薯(在土灶里烧熟的),当时我没抢到,但也并没有哭。三叔看到了这一幕,就帮我分了一小块,小小的我很感激三叔,当时我就在心里跟自己说,“以后长大了,一定不要忘记今天的这件事,一定要永远感谢三叔对我的照顾。”我真的是一直一直都记得这件事情。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但最多也就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印象中有好多个这样的夜晚,父亲骑着老旧的自行车带我去村上的卫生所打针,我坐在前杠上(会放一个专门给小孩子坐的小凳子),夜风习习,我能闻到父亲咝咝的丽华烟的香气。。。。对,那个时候的我,就是觉得香烟的味道好香好香。。。。因为是来自父亲的味道。父亲不在家或者没有空的时候,就是三叔带我去打针。后来读了初中开始住校,三叔也好几次骑车专门送我到学校。那个时候我们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步行。
过年的时候三叔也会扯布帮我做新衣裳,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老师问我的新衣是谁做的,我很骄傲地回答是三叔。记得当时老师的眼神里也是满满地羡慕呢!小学二年级的老师是我们同村的姑娘,论辈分,她要叫我姑姑,应该是初中毕业在我们小学校做代课老师,所以那个时候也就十七八岁吧!
三叔对我的爱一直延续到我高中毕业离开家。高三的时候,三叔还做过一件更加让我感动的事儿:他在集上买了10个肉盒子让父亲给我送到学校里去。那个时候的经济条件,每天早饭能买到一个肉盒子吃,就已经非常非常幸福了!也只是在高三的那一年,我们才舍得给自己加餐啊 (当时也是三个最要好的同学,每天轮流买)。
后来离开家到外地上学,想家的时候,还特别想念家乡独有的“肉盒子”的味道。。。。。
三叔的改变是在奶奶去世后。他开始酗酒,成天把自己喝得晕乎乎的,说话舌头都打结儿。亲戚们开始劝他,他也不听,后来,亲戚都不再主动搭理他了。父亲劝他,也听不进去,他的理由是:“反正我就一个人,留下东西给谁?我谁也不给,有,我就花,没有,我就不花“。给人的感觉就是破罐子破摔,再也不是那个好好过日子的三叔了。
我成家后,也只能每年回老家一次。看到三叔,会心疼他,开始的几年也会偷偷地给他一些钱。后来,父亲对他这个兄弟已经彻底失望并放弃,每次会叮嘱我不要再给他钱了,因为这是害他,有了钱他只会把自己灌得烂醉。。。。
一直到我自己成家后,才意识到三叔的改变完全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女人。记得我高三的那个暑假,有一次三叔来我家找父亲,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三叔说有人想给他介绍一个婆娘,但对方是瞎子,看不见。三叔想让我父亲给他拿个主意。当时被父亲一口否决掉了,我在里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内心也觉得父亲不应该这么反对。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不是哪个邻居的恶作剧,当时我们真的应该支持三叔,给他成一个家。
如果是这样,三叔的下场就不会这么惨了 – 三叔走的那年,虚岁70。是喝醉了酒在外面的田地里睡了一夜,第二天被人发现后送回家的,没过几天,人就走了,走的时候旁边没有一个亲人。
唉!我可怜的三叔,侄女对不起您!未能在您面前尽一天的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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