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丽娟
母亲七十七了,我是她的小女儿,对于我这个尛女,她自然是最疼爱的,今年小哥给她买了智能手机。前不久,二姐教会了她微信视频聊天,所以每到周末,母亲就会在固定的时间点来邀我视频。
母亲知道我平时忙,因此这近两个月以来,和母亲在固定的时间视频,就成了我们母女之间彼此亲热互诉衷肠的幸福时光了。
母亲这一生最伟大的事业是生育了我们这六个儿女,现在儿女都不在身旁,工作在四方,母亲不会视频之前的日子,通常是她老人家用电话和我们沟通。她表面上糊涂,非常和善,对仼何人,实际上是:她心里对她的六个儿女家长里短,她样样问到,关心到。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说是最疼我,其实是她最牵挂和放心不下的是我。以前,我和肖经常拌嘴或是冷战,为此母亲日夜担心,为了让肖,她的这个最小的半边子更加贴心一点,她这么些年,硬是一针一线为他缝绣了十一双绣花鞋垫,每一双都是不同的花色,"慈母手中线,针针见心弦"母亲的爱,已经渐渐溶化了我们的冰封地带,我们不再吵了。每次她在电话里第一句话问得最多的是:"你们还好吗?他还好吧!"现在她却改囗问:"孩子们好吧?你的工作怎么样?"
母亲十四岁加入共产党,十岁之前在武汉市读至小学四年级,后又被她的养母带回农村木港,十一、二岁加入农民的队伍,母亲的见识是有的,她豁达、宽厚、任劳任怨,几十年都是如此,最重要的是母亲勤劳朴实,手巧也拥有开明的思想,她接受新事物,这不,现在妈妈用微信跟我们年轻人一样,会视频和语音,也会看朋友圈和加入群。
母亲会织毛衣,手工勾袜子衣服等等,但凡我们几个姊妹谁家有小孩了,母亲就会一马当先要勾出几双毛线小袜子来,这些毛线袜子像一件件艺术品,精致又可爱。根本都想象不到,会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织的。
上周六,母亲又发出视频的邀请,我立马接通,在视频里,看到母亲渐渐地苍老了,仿佛那燃着的烛光越燃越弱,心底里不由悲凉油然而起,母亲的皱纹一道道,像岁月嵌在脸上的印记,不知不觉,父亲走六年了,这六年里,母亲一个人孤单地生活着,她自己说,她不想在你们任何姊妹家里住,不给你们任何人添麻烦,除非你们哪个需要我过去帮忙。我还想在老家里,种种菜园地,一个人把老房子守着。这是母亲的心愿,其实母亲以前是多么依赖父亲的,她不喜欢管帐,不去市场上买菜,买东西,这些都是父亲以前爱操心的事,现在,母亲得逼自己样样都要会,会打理她一个人的小窝,包括人情事务,她都得面对。
"平儿,你把孩子照顾好,天气冷了,别让她们感冒了……"母亲在视频里,和我碎碎地念着,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撑开她的眼皮,仔细地端详着屏幕。这时,两个孩子也凑过来,一口一个外婆的叫,手机屏幕太小,两个孩子轮流抢着要和外婆打招呼,母亲在屏幕的那一端,笑得合不拢嘴,拼命地戳着屏幕,左移右移,恨不得她能钻到屏幕里面,就可以到我们这边来了。
"鑫儿,老历十月二十三生日的,外婆迟到的生日祝福啊!但是外婆一直记得的!"她笑着说着。儿子拼命的点头,并说放长假了,就去看望她,母亲高兴地咯咯笑。
"平呀!你妈,这回真的是老了,你看我想睁大眼睛看看你们娘仨个,可是我的眼皮老是撑不开,上眼皮总是掉下来……"妈妈在屏幕前,用另外一只手,想把她的右眼皮往上掀,然后又想稳住,试了几次,最后叹气的说:"我真的是老了,眼皮都不听使唤了……"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犹如一盆盆的雨水向我倒过来。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妈妈,您别走,妈妈,您慢一点儿老!"
不知不觉,我们又聊了一个小时,我见母亲,有些疲惫的样子,说:"妈,您早点休息哈!下星期我就来看望您!"
"不用了,您要照顾孩子,我很好,我磨了一些苕粉,打算,你们几个哥姐还有你一人分点,你什么时候来,就带去,只可惜,我们家今年条件不允许,房子改造装修的影响,我不能为你们几个姊妹扯油面,我还是得想办法,给你们一人扯个五斤!"母亲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在思索着。
……
我不能自己,泪水快要出来了,扯油面可是要到凌晨四点起来,等面粉发酵,天亮才能一根根的扯成一扎扎的油面杆的。六个儿女,每个人五斤,就是三十斤,母亲这么高的岁数了,在仼何时刻,她只想到,要为她的儿女做点什么,却总来不问我们儿女要些什么。以往的每一年,母亲都是这么为我们准备的,说是帮我们置办年货。
母亲无私奉献的伟大的精神,我无法全部学得来,我只有一点点的借着她的光来把爱深深地刻写在我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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