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重拾台湾女作家琦君的散文《桂花雨》,作者童年生活中“摇桂花”、“桂花雨”、“送桂花”的情形跃然眼前,字里行间弥漫着浓浓的思乡情怀及对故乡美好生活的眷恋。这不免勾起我对儿时老房子的挂念。
我家的老院子陪伴着我们兄弟姐妹一起成长,直至把我们一个个送出家门。
老院子里有一棵粗壮的椿树,就在西屋门右侧的墙根处。自我记忆起,这棵椿树就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儿。粗大的干部,能把娇小的我遮挡的严严实实。曾经的我,风风火火,假小子一个,时常因顽皮惹怒疲惫的妈妈。那饱经风霜的手,顺手抓起倚在椿树根的扫把,追着,喊着,满院子地跑。这时,院子里的这棵见过世面的椿树摇身一变,成了我的护身符。躲在后面,扫把就是够不着。
“这死妮子哪儿去了……”妈妈总是习惯性地喊上两嗓子便匆匆收起了威风。
这熟透了的骂声,飘到椿树背后的耳朵里,便会引爆一连串的得意的笑。笑声“咯咯咯”地绕着树干往上爬,直到椿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随着季节的风也都跟着“哗哗哗”地笑起来。
二姐说起儿时,也不忘椿树的好。六七八岁的年龄,姐妹之间打骂是常有的事儿。三姐小二姐两岁。三姐嘴巴不饶人,二姐手下不留情。一有争端,二姐对付三姐,不费吹灰之力。二姐痛痛快快打完后,拍拍手,朝手心崔口唾沫,手脚并用,“哧溜”一声,爬树走人。三姐人小手小胳膊短,怪只怪椿树太粗,抱不住,爬不上,只得守着树根鼻涕眼泪满天飞。遇到春天,二姐在树上也不闲着。一椿树的椿盘儿(我们都是这样叫),惹得二姐哪串儿都想摘。一会儿功夫,二姐仙女散花似的把绿莹莹的椿盘儿撒满整个院子。这可忙坏了椿树下的三姐。报仇的事儿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手中的椿盘儿,在两个大脚拇趾间的细绳上,变着各种花样儿:椿盘儿项链,椿盘儿手链,椿盘儿脚链……戴在身上,那叫一个美呀!
自小,我便和姐姐住在椿树身后的西屋里。一到夏日,椿树浓密的枝叶把西屋盖个严实。灰色的西屋后墙壁没有后窗,只向东墙开了一扇小小的前窗。屋里光线极暗,地面潮湿,即便是在大白天,也时常会看到床下那些多脚的湿湿虫三三两两忙碌的情景。不过,每当渡完一天的快乐时光,迎着黑夜,带着一身疲倦,踏进老院子时,小房间里总会有一束淡淡的烛光透过小窗等候着我,让人倍感温暖。于是,三步并做两步,跨进门槛,跳上床,仰面朝天,四肢舒展开来,摆成大字,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征程。安静下来,我会嗅着自己从外面带来的土腥味,很满足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是烦恼,什么是忧愁,有的只是在梦中重温白天的疯癫与快乐。
时光,它有脚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家的老院子已面目全非。原本干净利落的院子,现在杂草横生。门前椿树不复存在,只留下记忆中那一椿树的“咯咯咯”的笑。总是默默地接纳我童年的所有疯癫与疲倦的西屋在风雨飘摇中也早已沦为灰烬。可,儿时满院子的快乐在我记忆的流里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甚至愈演愈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