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农历腊月，我就在想着老家的年：老屋里酒桌上的吆五喝六，地锅里弥漫着饭菜的清香；寒夜里暖暖的棉被和不时的犬吠声。那些普通而简单的生活场景，全是乡下人春节里独有的味道。
大年初一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父亲驾车，因为路滑，车不好行驶，内心特别担心，母亲不住地念叨：”把车开稳一些，走慢一些吧。”到山脚，干脆步行。
冬天的黄昏会将裸露的枝桠映照在地上，似一幅粗略的素描，不那么认真的笔触只留下一抹痕迹。看着远处深灰色的田野，听着栖停在树枝上的不知名的小鸟低唱，时不时的向父母问一句：“还有多远？”而父母的回答总是一成不变——快了快了。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一路上，望着曾经熟悉的五六个村子，望着高矮新旧不齐的房屋。不知不觉，天空中已然下起了雪。夜渐行渐深了。几棵枯树在寒风中摇曳着，昏暗的灯光拉长，树枝晃动的影子。我静静地想：外公外婆在干什么？是不是，从热闹的电视剧里走出来，躺到厚厚的被子里去，坐着温暖香甜的美梦时，静静地听着雪花飘落。
父亲的手机响了，是二爷打来的，问我们回老家没有，现在走到哪了，说刚才给家里打电话，家人还都在挂念呢。我抢着说：“快到村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悠悠地飘进我的耳朵，伴着雪地沧桑的回音，开始有些缥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抬起头，原来已经到家了。老家的门上挂着两个古旧的红灯笼。
在那小小的红灯笼散发的微弱的光下，有个模糊而宽大的身影渐渐靠近，我停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他远远地朝着我挥手，随即勾起一抹微笑，浅浅的，淡淡的，很安详的自他的嘴角绽开，漾出微微的涟漪，说道：“在外面这么冷，吃饭没，快些进去。”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外公拉过我的手，一边向父母唠闲话，一边向着家走去，丝丝暖意从他那厚实长满粗茧的手中传过来，层层包裹着我的心，就好比这红灯笼散下来的光，蔓延在我全身，让我觉得特别的温暖。
红色的灯笼从头顶上照下来一层淡淡的光，轻轻披在外公的身上，散落在地上，刚好照亮的他的额头——苍老的眉宇间，有一朵晶莹的雪花不小心飘落在上面。
那天的灯笼那般执着地留在记忆里，泛着微红浅光。
那一抹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