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月

一、

唯一比工作还糟心的事情，就是找工作。

小月今年6月一毕业，就跟着一帮大学同学去上海，立志要闯出自己的未来。她才不要听爸妈的安排待在老家信用社做个银行柜员呢。

可是一晃眼，都过去两个月了，小月还是没找着像样的工作。看着一起来的同学们一个个信誓旦旦地说要闯出一番事业，可现在都对现实妥协了，小月有点心慌。小西回老家备考公务员去了，大东去房产中介当了个销售经理，佩琦竟索性拿着父母给的钱去西藏了，说要去毕业旅行……只有小月还在一次次地跑着招聘会，一份份地在网上投简历。

小月心想，虽然只有个三本的破文凭，但自己好歹也是个本科生，找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应该不难。找来找去，这回招聘会遇到一份商业银行的信用卡中心销售员的工作，唔，听上去不错。

这两个月下来，小月算是明白了，像她们这种刚出校园的大学生，都是企业嫌弃的廉价劳力，大多只能应聘到普通销售员的工作。小月打算去试试，好歹也是银行的工作。

小月想早点让爸妈知道这个好消息，忙不迭地打电话给妈妈：“喂，妈，我找到工作了，是银行的。”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说我闺女厉害！哎，那工资多少呀，双休吗，中秋给放假吗？”

“哎呀，妈，这工作是底薪加提成的，我干得好工资自然也高。法定休息日都有，我这找的是正经工作，肯定按照国家统一标准嘛！”小月打着哈哈，其实她还不确定这些事情呢，只是不想让爸妈失望。

“那你早点定高铁票，爸妈等你回家过节，今年刚好奶奶大寿也在一起办。你可别忘记了！”妈妈连声叮嘱。

“哦，知道了知道了，记得跟我爸说一声，我先挂了，我下午要去买两双上班穿的皮鞋。”

“好的，自己注意安全。”挂了电话，月妈冲着佯装浇花实则听墙根的月爸说：“小月找着工作啦，你就别担心了。”

月爸哼了一声：“臭丫头，这么久都不来电话，也不知道找的什么工作，回来多好！”

“你就省省力气吧，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可跟她说好了，中秋节回家来，你可别再跟她吵吵了！”

“啰嗦！”月爸把浇花壶一搁，坐到了沙发上看起了电视。月妈偷偷瞧他嘴角弯弯的样子，心想：这老头子，今天终于又有了笑模样。

二、

新单位跟小月想象的不大一样，如果一直待在办公室，只能不断地拨打厚厚的电话号码本，做电话推销。50%欠费停机，40%秒挂，剩下的10%，倒是真有能耐心听完介绍的，可大多也觉得自己是骗子。只有2%的人愿意告知自己的地址让小月上门服务办卡。

小月换了方法，每天打完上班卡就出门“扫楼”：上门推销信用卡。她专挑魔都的大写字楼，躲过保安大叔的围追堵截，有时候也只能得到前台美女的冰冷拒绝。难得有机会能办卡的，但也离每月200张保底量有很大差距。一个月不到，小月已经瘦了10斤，发烧两回。这魔都，还真不好呆。

可她不想认输，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样努力，才能成为很厉害的人？

三、

中秋到了，小月也到了。爸妈心疼的发现，孩子瘦了很多。虽然看上去满脸微笑，可仿佛满心愁绪。

中秋节那天，小月奶奶过80大寿。亲戚们都来了。众人觥筹交错间问起小月的工作，月爸又提起了让小月回老家做柜员这件事。月妈知道月爸是心疼女儿，便也帮腔说了两句，小月黑了脸，放下筷子，不说话。

月爸见状，便忍不住数落起来：“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跑那么老远做什么！在哪上班不是一样吗，你在上海不也是去银行吗？爸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就这么定了，上海就别去了，趁早辞职，我托人安排一下，你这两天就在家准备银行笔试吧。”

小月还是不说话，只是咬着牙瞪着月爸，渐渐站了起来。

这时，大表姐冉冉及时走过来拍了拍小月的背，说了一句：“今天是给奶奶做寿，咱们不说别的不开心的事，小月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叔叔也是担心小月在外面吃亏，但有些亏啊，还是要自己吃过了才懂得避，对吧小月？”

小月被说中了心中委屈，眼前升腾起一阵雾气，被冉冉按着，重又坐了回去。

月爸看女儿眼泪汪汪的模样又心疼又无奈，便也不说了，岔开话题跟旁边的亲戚喝起酒来。

冉冉顺势挪到了小月边上跟她坐一起，小月把她遇到的困难跟冉冉一说，心里的苦闷感便也消散了些。

冉冉告诉她：“只要埋头过完自己的坎，自然有人会分心落后。最后你自然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有些事情不能急。”

见小月似懂非懂，冉冉又说：“其实叔叔阿姨是真心为你考虑才这么说的，不是不尊重你的选择。有些坎，能不经历就别经历了，也不是什么坎都有价值的。”

小月问：“可我总觉得如果就这么放弃，我就等于认输了，再也不会有勇气去闯了。”

冉冉说：“那就好好跟叔叔阿姨去沟通，我们为人子女的，要体谅父母的苦心，主动一点，让沟通顺畅起来。有不同观点的时候，别彼此为难，不如坐下谈谈，吃顿团圆饭。一家人，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的，对不对？你也别想太多，给自己也设定个期限，定个具体目标。能做到就坚持下去，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就回家。”

小月点点头，表姐说的有道理，其实自己也犹豫过要不要回家，就是面子抹不开，觉得会被爸妈嘲笑。其实，爸妈怎么可能会嘲笑自己呢，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四、

月亮圆圆的在天上挂着，月爸和月妈的一颗心也放下来了。小月刚刚饭局结束的时候跟他们说，再给她三个月时间，如果还是没有适应上海的工作节奏，她就愿意回家来找工作。

“多亏了冉冉帮我们说服月月，这孩子啊，就是要让孩子来说服才管用！”月爸感叹道：“老婆，还是你有办法！”

月妈得意地说：“那当然，难道靠你吼两句女儿就会听啦？你看今天她瞪你的眼神，这就是吼的结果！”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别高兴太早，冉冉说了，咱家女儿也是硬气的人，如果这回她真能挺住，我们也要支持她继续闯的。何况咱的女儿，真的能在上海立足脚跟也是应该的！”

“啊？那真不怕她在外面吃亏啊？”月爸又操心起来。

“大不了我过两年退休了去上海照顾她呗！”月妈跃跃欲试。

“那不行，那我怎么办？”月爸着急道。

话一出口，俩人都一愣，随即都笑了。

【脑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