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不只有原始的风貌,不只有一群因为一场球赛的输赢、一个歌星的意外死亡、某位异见人士所受的不公正待遇而封堵道路、游行骚乱的不冷静、不安定、爱起哄的群体,还有一群散布在非洲各行各业的“白骨精们(白领、骨干、精英)”,他们开始逐步掌握非洲国家的知识和规则力量,把握国家和大陆发展的方向,并且在不断的积聚力量,以默默的日复一日的努力,推动着非洲的进步。
非漂18年,我在这片大陆一半以上的国家留下过足迹,看到甚至参与了非洲的发展和进步。这种发展是全方位的,从社会治理到政治结构、从基础设施到民生经济、从自然资源管理到数字科技... ...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非洲独立解放运动中脱颖而出的革命一代政治家们,已经逐渐的退出非洲政治舞台中心,接替他们的是经过欧美系统性精英教育的革命二代,还有非洲独立解放运动后成长起来的商业二代,他们推崇西方民主政治,正逐步的将西方社会政治经济形态向非洲复制,从理念到手段莫不如是。最近几年,非洲商界精英通过竞选而获取政治高位的例子有很多,比如贝宁现任总统Talon,当选前他是当地很著名的商人。从工商业角度来看,非洲正在逐步从靠天吃饭的资源依赖性经济开始向工商业投资推动型经济转变,非洲的经济大国已经开始以政策性手段和措施来吸引外部投资、保护民族工商业,比如安哥拉的国家级工业园区和相应的吸引外资政策。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逐渐壮大的非洲“白骨精”们推动和主导的结果。
刚果金首都金沙萨街景2002年,我初次到几内亚工作,那时候和国内联系是一件非常复杂和困难的事情,国际长途很贵而且不是想打就能打的,没有程控有线电话,所有的通讯都靠十分不稳定的2G网络,有时候为了打个电话需要爬上高山或者屋顶。刚到非洲时,我还往家里写过书信,一封信漂洋过海到了家人手中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归国途中。现在,当我行走在广阔的非洲大陆,不再需要为通讯烦恼,一张中国移动的电话卡,可以接入大多数非洲国家的移动网络,非洲大多数国家的移动网络也都进入了4G时代,完全可以满足微信视频聊天的需求了。
非洲的“白骨精”们住在带游泳池的别墅或者豪华公寓中,西装革履开着豪车上下班,家里有保姆和专职司机,孩子要么在当地国际学校就读,要么直接就在欧美的学校读书,每逢大的假期他们会带上家人环球度假。这些非洲“白骨精”们,大多受过良好的、系统性的西方教育,他们有明确的宗教信仰和政治倾向,注重规则、尊重体制,并且有比较强烈的自尊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非洲的“白骨精”和欧美精英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只是在不同社会文化环境的大背景下,表现出来的行为范式有所不同罢了。
支撑非洲大陆正常运转并推动其发展的,不是少数的非洲政治精英,更不是原始的社会力量,而是愈来愈壮大的“白骨精”群体。比如,刚果金电力公司的一位工程师,他在刚果金当地读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就入职刚果金电力公司,靠薪资维持一家老小的基本生计,如今他领导着电力公司的规划设计部门。因工作的关系,和他接触颇多,据很多国内的电力工程专家讲,这个人专业能力非常强,对刚果金电力公司的设施、网络、技术非常熟悉,并且能够确实提出解决问题方案和办法。一位老专家多次感叹:这真是一个高人。再比如,安哥拉卫生部的一个官员,在巴西学的医药学,后来就在安哥拉卫生部工作,直接参与了中国——安哥拉的一系列合作项目的策划和执行,几次接触下来,认识到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反应快、善于观察和表达且高情商,是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人。这是不是和印象中的非洲人有些差别?
经常有人问我非洲的样子,我大致会告诉他们:天是蓝的、地是红的、人是黑的、云是白的。原始的自然风光、尚未开智的人群、奇特的风俗习惯、神秘且落后的社会生态。非洲确实少有高楼大厦,城市里的贫民窟林立并且形成了非常有特色的贫民窟生态体系,有点类似于《长安十二时辰》描述的大唐长安的地下世界的样子。远足旷野,则是上百里无人烟,偶尔经过村镇,也感觉回到了原始村落,土坯堆成的茅屋、席地铺草的床铺、刀耕火种的生计。原始而神奇确是非洲最大的特征,也是我们大多数人眼中和心中的非洲。
这里是非洲—首都贫民窟真正走进非洲的时候,我们的认识会被所见所想和所经历的彻底颠覆,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个形态,乃至极端。真正的非洲,原始和现代并存,野性和文明同在。非洲的“白骨精”是一个群体,是一个与时俱进、有很强学习能力的群体,这个群体带着非洲狂野、原始、易冲动等最常见的非洲属性,也是一个不断壮大的精英群体。未来,将是这个不断壮大的、行为和思想都类欧美社会的精英掌握着非洲的发展。原始的非洲依靠的是拳头和刀枪,现如今的非洲依靠的则是知识和规则。
这里也是非洲—度假海岛我们这些常在非洲漂的人,是否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呢?国人时常会走入一个误区:皮肤颜色比我深的,一定是没有我聪明的。这难道不是一种狭隘的民族主义吗?我们是否应该以更平等的意识平视非洲大陆的这个中坚“白骨精”群体呢?因为平视是合作的最基本前提和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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