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化为乌有

北方化为乌有

眨眼间2019年的1月已经过去了，吃了七付中药好像也没有多大改善，也许正赶上生理期加之春节这最隆重的节日傍身，不论你是否走街串巷走亲访友，或是大包小提砂锅纸盒，单看看路上拥挤的人群和车水马龙，就有莫名的紧张感，我四顾茫然忧心忡忡，不知自己过去的一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有无收获，更不知自己将在即将到来的一年经历什么，收获什么，多希望这是真正的新的一年，能拥抱真正的改变，多希望从此就是新的人生，从此不再回头。

北方化为乌有

最近得了一本三联的小说合集，没事翻着看看。王安忆，《向西，向西，向南》，一个颇有风格的作家，个人经历跟严歌苓有些相似，第一次读她的作品，即便是个中篇，竟让我难以下咽，好歹分了两次读完，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前半节（姑且按我的阅读时间生硬的分隔开），好像一个人一直在德国和美国的街上游荡，文字自然是有味道的，像街上闲看的眼睛灼灼，但疏慢的节奏终是难以忍受，文字的能量密度低，故事里纵有再好看有品的女人也无法遮掩，哪曾想，转过街角便大步流星的奔走起来，最后消失在远方，远方虽没有尽头，却是一气呵成，再没有走走停停和吞吞吐吐。想来《长恨歌》该也是此种风格，好是好，却终究不钟爱，不比张爱玲的尖锐和冷峻，不比朱天心的温婉和古藉，不比北方作家的爽利和恢弘，只因那份属于上海独有的琐细和无情。

北方化为乌有

来自东北的双雪涛和张悦然却给人惊喜。尤其是双，那文字的冲击力和吸附力简直无以伦比，相比之下久负盛名的莫言显得不温不火四平八稳，看了此书的同事问我，何以见好，除了故事足以扣人心弦之外，还有什么，这正是我想谈谈的。生活除了你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之外，它还有不易被发现的另一层，在另一层下面还有一层又一层，那些暗流涌动那些暗疮旧痕那些不为所有人知的秘密，正四处发酵蔓延，那个姑娘所言真的是实情吗，她姐姐那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吗，那个姑娘究竟来自何处去往哪里，那个编辑真的睡着了吗，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又不容置疑，乌有在我眼中幻化成云端和气泡，可是依王安忆物质总量不变定律，乌有只是你肉眼看不到的过程。

北方化为乌有

《北方化为乌有》，重读，逻辑清晰起来，画面清晰起来，先把文字按下不表，尽管它掷地有声十足力道，我已被再次撅获。随着故事的进展，我逐渐生出重重直觉和猜想，个个惊心动魄。

1、小说里真实出现的三个人物刘泳、饶玲玲、女孩，均个性鲜明才华横溢，但你会怀疑对饶玲玲浓墨重彩的必要。

2、饶玲玲在另二人对谈时装睡，可以印证开篇刘泳对她聪明敏锐的评价，又被末尾“姿势有点难受，她还能坚持”戳穿，装睡既可以放松女孩的戒备，又可以使自己免于证人的尴尬，以便自保。在她没忍住又问了一句“私奔”,但见女孩起了戒心后，便装睡了，除了这些，开头她自己说一遇到好故事便睡不好也是隐证。

3、故事的真正主角就是这个女孩，我这么确信无疑地说出来时，起了自己一身鸡皮疙瘩，这是看《无人生还》所没有的，看自己的故事凭直觉，看老外的故事靠逻辑，一旦逻辑推理出来，鸡皮疙瘩早没踪影了，我突然发现我被故事里的两个北京大妞附体了，言简意赅又带着冲劲儿。此事疑点重重又确凿无疑。

首先，女孩绝不可能挂断电话睡着又醒来才出门的，因为那些门牌号绝不可能一下记住，除非她早就知道刘泳的存在，且刻意写了文章投给同一个编辑，以期有接触的可能。因为她要见到老刘的儿子，她刻骨铭心的死去的恋人的唯一亲人。

其次，她有一双常年没有休息好的眼睛，第一遍读时，只当是对前面说睡前吃了安眠药的呼应，这一次重读却惊起了一身冷汗，我忘了女孩有说到“她姐后来很少睡觉”，因为老刘在她睡觉时死了。因为她就是她姐。

再次，女孩纠正了刘泳两次，一次是朗诵戴望舒的诗，一次是羊脂球式的私奔，我怀疑刘泳是故意说错，当然他不是当事人说错也在情理之中，但有胡说的嫌疑，因为他不会不知道父亲的行为习惯和文字风格，他如此是想引出女孩的真实想法，也就是说他已经开始怀疑女孩讲述的真实性了。当然，此招灵验，很快女孩便露出了马脚，她是个爱书之人，且对老刘情深义重，姐妹两个都爱书也就罢了，那句“你身上流着老刘的血”已将情感表露无疑，随后而来的无力感是用“无聊”无法掩饰的。

第四，女孩反复说她是最近才知道的，她姐给她写信她才知道，常人都了解，有些情感和事情的细节没有引导或者对答是很难用信件详细说清的，可这个女孩都了如指掌，刘泳这时也清楚她的身份，只是说“哦，最近才知道”“故事讲得不错”，而不再追问其他。

也许这个女孩目睹了情人遇害的全过程，她只是胆小不敢出来指认，多年后又后悔莫及夜不能寐，也许她曾提出过私奔的建议，而刘泳的父亲没有接受，她没料到他死在她们同归于尽的前夜，她从此失去一生挚爱，失去殉情的理由。

这真是个精彩绝伦的故事，故事里的故事，故事里的故事的故事，双作家真的只是这个故事的记录者，而不是旁观者或亲历者吗，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北方化为乌有

“天更黑了，彻底安静。很难知道北京城到底有多少守夜的人，大部分窗子都瞎了，偶有几只灯笼亮着，好像哭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