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没有记载郑武公是如何执行史伯战略的,只提到与此有关的一个花边新闻。《春秋公羊传》说:“古者郑国处于留,先郑伯有善于郐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国而迁郑焉”。这里的先郑伯指的是郑武公,可能是郑恒公先向郐国借了留这个地方,指派他的长子郑武公护送家小和族人在此安置。郑武公与郐国夫人交好,和她里应外合灭了郐国。看来,郑武公执行史伯战略除了动用军事力量外,还充分发挥了自己年轻貌美的优势(关于武公貌美的事实可以从他的儿子子都推测出)。
郑武公死后,两个儿子发生冲突,郑国出现分裂的趋势,最终导致了“郑伯克段于鄢”的事件,这已是郑庄公22年的事。前面的22年发生了什么?史书几乎用“多行不义必自毙”一言以蔽之,但还是透露出一些信息值得推敲。
郑段与其兄长争锋的底气来自母亲武姜的支持,这位郑国太夫人是申侯的女儿。申国是防守西周王朝西陲的重要力量,实力原本不弱,但在犬戎入侵时流落到汉江附近,对武姜很难再有什么支持。能够支持武姜的倒是另一位申侯的女儿——周平王的母亲,从年龄判断,她可能是武姜的姑母。武姜在郑国比较强势,大夫祭足就说过“姜氏贪得无厌”。她偏爱自己的小儿子郑段,先要求郑庄公将制邑分封给郑段。制邑原来是(东)虢国的领土,夹在黄河和嵩山之间,是进入成周的重要关隘,郑国通过很激烈的战争才抢过来,虢公都因此丧生。郑庄公没有答应,武姜退而求其次,为郑段争取到了京邑,这也是一座较大的城池。
郑段抵藩后继续加固封地,还威逼利诱周边地区向自己效忠,逐步使自己成为郑国西部和北部地区的领袖。他还有可能与卫国进行了接触,卫国是大国,与郑国分据黄河南北。《左传》里专门提到郑段的势力范围覆盖到了廪延地区,这是黄河一个重要渡口——延津的所在,这等于是可以随时给卫国打开郑国的国门。
郑庄公这边对郑段听之任之,他的淡定自有底气。他的国君地位是合法的,王室卿士的位置也坐稳了。他还团结了公室的其他成员,以及原住的大族祭氏。特别要说的是,制邑还在他手中。如果说郑段势力从西北方呈半圆形环伺郑庄公的话,制邑恰好是郑庄公钉在郑段背上的一根芒刺。
郑庄公的情报系统也高效运转,郑段和武姜的一举一动都能及时获悉,包括他们约定的叛乱日期。因此他能从容不迫地做出部署,把握的出击时机也刚刚好,郑段的叛乱已发动但还没充分组织起来,结果被一举击溃,连他的根据地京邑也不再响应他。奇怪的是,郑段并没有直接逃往北边的卫国,而是到了郑国东南方的鄢地。这可能是郑庄公预先做了埋伏,堵住了郑段的逃亡之路,也可能是郑段与陈国也有约定,想等待陈国的支援。结果是他在鄢地再次被击败,终于逃到了卫国。
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思考,郑段割据一方长达二十余年,是什么动因促使他仓促起事。可能的原因是武姜老了,已感觉自己不久于人世,想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心爱的儿子登上国君宝座。这不单单是一个母亲的奢望,也是担忧,她也许预感到在她死后,郑庄公绝对不会容忍郑段。毕竟,郑庄公虽然不受她待见,也总是她的亲生的,她还是了解这个儿子的秉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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