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自然发展和社会效率作为教育目的（30）

由自然提供目的

      在这一章节我们讨论卢梭提出的教育目的，即教育是一个自然发展的过程。这个目的，把自然和社会对立起来；然后进而研究对立的社会效率的概念，这个概念常常把社会和自然对立起来。

杜威：自然发展和社会效率作为教育目的（30）

      教育改革家们认为，自然能提供儿童发展的规律和目的；我们的任务是追随和遵循自然的方法。

      卢梭说：“我们从三个来源接受教育，即自然、人和事物。……只有当这三种教育和谐一致，走向同一个目的时，人才朝向他真正的目标。……如果有人问我们这个目的是什么，回答是，这个目的就是自然的目的。”卢梭进而解释自然的意义，自然就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和倾向，因为这种能力和倾向在由于强制性的习惯和他人意见的影响而发生变化以前就已经存在。

      卢梭的话里包含历史上曾经讲过的有关教育的基本的真理，也有一点奇特的偏见。教育的发展有三个要素：第一是我们身体器官的结构和这些器官的功能性活动；第二是在他人影响之下，利用这些器官的活动；第三是身体器官和环境的直接的相互作用。

      卢梭还有两项建议同样是正确的：第一，只有当教育的三个因素相互一致合作时，然后个人才有适当的发展；第二，个人身体器官的天赋的活动是原来固有的，三个因素能否和谐一致，这种天赋的活动是基本的。

      但是，卢梭并没有把这三件事看作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合作的因素，而是把这三个因素看作分离的和各自独立的活动。特别是卢梭相信天生的器官和能力能独立地、自觉地发展。他认为，无论如何利用这些器官和能力，这种自发的发展都能不断进行。

      卢梭给教育引进一种很需要的改革，主张我们的器官的结构和活动，提供一切教人利用器官的条件，这一点是正确的；但是，如果说器官的结构和活动不仅提供发展的条件，而且提供发展的目的，那是非常错误的。自然的或天赋的能力，提供一切教育中起发动作用和限制作用的力量；但是它们并不提供教育的目的。卢梭之所以有此意见，无疑是由于他把上帝和自然等同起来。

      把自然发展作为教育的目的，使得他能指出种种方法，纠正目前教育实践中的许多流弊，并指出若干可取的特殊的目的。

      1.把自然发展作为教育的目的，使人特别注意儿童的身体器官和健康的需要。

      2.把自然发展的目的转化为尊重身体活动的目的。卢梭说：“儿童总是不停的动；久坐的生活是有害的。”他又说：“自然的意思是先强身体，后练心智。”遵循自然的教育目的，具体说，就是注意儿童在探索、处理各种材料、游戏和竞赛中运用他们身体器官所起的实际作用。

      3.把一般的目的转化为关心儿童个别差异的目的。儿童天赋能力各异，这种差异不仅是关于能力的强度，甚至在能力的质量和组织方面，也各人不同。

      最后，遵循自然的教育目的，意思就是注意儿童爱好和兴趣的起源、增长和衰退。儿童能力的萌芽和焕发是参差不齐的，特别宝贵的是儿童能力的最初萌发。我们对待儿童早期的许多趋势的方法，能确定儿童的基本倾向，并制约他们的能力日后的转变。唐纳森在《大脑的发育》中说：在儿童生长发育过程中，在身体方面和心智方面，都是不平衡的。……必须认识到生长中自然的不平衡的能动价值，并能利用这种不平衡性，宁有参差不齐的不规则性，不要一刀切。这种方法最能遵循身体的自然发展，因而证明是最有效的。

      在受束缚的情况下观察儿童的自然倾向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在儿童的自发的语言和行为中最容易出现这种自然倾向。我们务必使可取的倾向有一个适当的环境，使它们保持活跃，这些自然倾向的活动必须控制其他倾向的方向，使那些没有什么结果的倾向因不用而废弃。

      成人往往容易把自己的习惯和愿望作为标准，而把儿童冲动的一切偏差，视为必须革除的弊端。遵循自然的观念，主要是对人为造作的反抗，而人为造作，乃是企图直接强使儿童符合成人标准的模型的结果。

      总之，遵循自然的观念的早期历史，兼有两个因素，这两个因素彼此并无内在的联系。在卢梭以前，教育改革家门倾向于在实际上把无限的权力归于教育，竭力主张教育的重要性。他们认为，各人原来的心智、理性和理解，实际上都是相同的。遵循自然的教育学说反对这个观点，主张我们有特殊的本能和冲动以及生理的能力，这种特殊的本能、冲动和生理能力，各人都不相同。

      另一方面，遵循自然的学说也是当时一个政治上的信条。这个信条反抗当时的社会制度、风俗习惯和理想。卢梭认为，自然不仅提供开始生长的原始的力量，而且提供开始生长的计划和目标。这种观点建立在他所谓的当时的社会生活具有认为娇作和有害的性质这个概念之上。但是，我们的结论不是要离开环境进行教育，而是要提供一种环境，使儿童的天赋能力得到更好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