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又到了一年的小满，将日历翻到这一天，这应该是我最喜欢的节气之一了。小满即安，太满也不大好。这也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节，春夏交替，带着春的羞涩，承接夏的热烈，让人心安。

      今天搭了姐姐和姐夫的顺风车，一起回了趟老家，路上的晚风都是温柔的。一起坐在后院里吃晚饭，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在院子里一起吃饭的场景。夏天的夜晚很惬意，吃完饭会一起乘凉，聊聊天。奶奶用她掉了半口牙的嘴巴同我们说着话，说着她一个人在老家的生活，无事跟那些老伙伴一起打打牌，只是渐渐的，打牌的人越来越凑不齐了。不是过世了，就是病倒在家里起不来了。奶奶这个年纪的人，在老家也越来越少了。

        奶奶和我们说，邻居家的爷爷前不久也去住院了。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单身汉，到老了也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终是也病倒了。我说，我上次回来的时候那个爷爷不是还在家的么。奶奶说，前些日子就被他亲戚接到县城去住院啦，到年纪啦，估计也不太行啦。我默默的叹了口气，看了看奶奶，眼前这个老人，好像真的老了不少。饭后切了些西瓜，一边吃西瓜一边盯着她看，盯的挪不开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牙齿都掉光了也不太能咬的动。她看着我，笑着说，你这孩子，盯着我看干嘛啊。

        由于第二天大家都得回城上班，所以不得不在吃完晚饭后当晚离开家。我和奶奶说，在家等着我一个月后回来接你，带你去装假牙，到时候你就吃嘛嘛香了。她说，好的。黑夜里透着暗光，照映在她满是斑驳的脸上。我们上了车，她独自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站了很久，直到我回头看不见她。我每次回家，都会提前很久告诉她，让她早早的开心起来，有所期待，只是走的时候，我不忍回头看她站在原地孤独的身影。

        因为有她一直在，老家才有了意义和牵挂。我希望这个牵挂一直都在，久一点，再久一点。车轮滚滚行驶在乡间小路，越来越远，车窗外飘来阵阵晚间的清香，我突然说了句，好想陪奶奶一起在家养老啊，舒适又解压。对于老家而言，我似乎成了客人，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感叹却又无可奈何。突然明白了落叶归根的意义，人都是要回家的，不论在哪，家只有一个地方。

      那些人都在渐渐老去，那个地方也在一天天变化，可不论怎样变化，你心底都会有这么个执念。

      半路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车窗的玻璃上。从不敢奢求太多，唯愿万物小满，人间皆安，如此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