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

  “昨晚我梦到你了”

  “真的啊？”

  ……

  手机这头的我连忙丢下手中的圆珠笔，双手捧起手机，和另一个城市中的她聊了起来。我记得离上次见她，已经是多年以前。

  我的家乡在一个小村落里，多数人住的都是瓦房，我与另一户人家只有一步之遥，所以两家经常有来往。童年时的我常常脚上套着一双拖鞋、穿着点缀些污渍的衣服四处游荡，天天去邻居家里着哥哥姐姐玩。一天，正迈着我那小短腿儿进入邻居家，远远瞧见姐姐抱着一个小东西，再走前一步，原来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比我大。正眼望去，柴骨般的身子套着极为朴素的衣服，黑色的长发杂乱无章的瘫在弱小的双肩上，皮肤白的毫无内容，五官像一个次级雕刻师感出来的作品，还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笑容。这家伙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她？她父母是如何生出这样一个与美坐斗争的人？我没有往前想，也懒的去想。

    我以为她之会和美作斗争，直到那次以后。在这个阴晴不定的小山村里，我第一次被雨困在了小店门口，哎，看来今天不宜出门，等等应该就停了吧。可老天爷似乎没这意思，越下越大，雨水不断的从瓦片上拥挤下来，时而汇集成一大颗水珠，懒散的依靠着瓦缝顺流而下，接着又狠狠地砸在水泥地上，连带着污物贱散到各处，继续赶往下个目的地。“嘿，要一起回家吗？”我看见前面伫立着一个人，是她！她怎么来了？我打量着她，有那么好心？最后，脸上沾满水珠的我小心翼翼地躲进了她的伞中。回家路上，我听见雨水下的平静了许多，闻到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清香，看见小山村的一座座屋子安静、祥和。

  从此，我打消了与她作对的念头，和她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到了十几岁，她开始为家里承担一些家务。在不大的厨房里，她把水龙头拧开，用手指将菜尾仔细得一个个掐掉，接着又一根根清洗干净，随后打开锅盖，用嫖盆舀起半盆水后倒入锅内，锅盖盖上后，走转过身来将菜熟练地切开，接着放入锅内等熟。扎了马尾辫的她还是热，不时的用手臂将额头上的汗珠抹去，眼神流露出对自己作品的期望。我在一旁傻不愣登的注视着她，要不要去帮忙？算了，还是在一旁待着吧。菜熟了，她小心地打开锅盖，将身体往前倾了倾，闭上眼闻了闻，一阵香气马上肆无忌惮的扩散的厨房的每个角落，她对我笑了笑，像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那样温和，露出的一排牙齿出卖了她的激动，我看着她。她可真好看。

    她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的。她的的父母在广州工作，因为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照顾她，便把她送到了伯父伯母这里，本来可以在大城市里接受高等教育的她现在却只能在离村几百公里外的镇上就读，长大后就开始分担伯父伯母的家务。伯父伯母常常在他人面前谈及她的勤奋，这和父母对孩子的感觉一样吧。

  初中，我偶尔会回老家，也能看见她，但我总会回避她的眼睛，为了看她，自己也会跑到楼顶上“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高中，她去了外地，我便很少回老家了，我们除了有时会在手机上聊上几句，也就没什么方式交谈了。

  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目光呆滞地看向窗外，突然发现对面那座六十多十年的老瓦房已经不在了，取代它的，是即将建成的摩天大楼。继续打开朋友圈，看到她发的自拍照，我沉默了许久，终于挤出一句话：她依然那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