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农村印象
在我的记忆中,那个粗余七队的村庄是南西北三面环山,山峦相夹,由西向东形成了一道沟的规模,东边是开阔的远方,似一个大大的豁口开放了村庄,并从这个豁口,就看到东边的朝霞和日出。这是一个陌生的但美好的自然山林世界。
在妈妈的不断指点着告诉我什么是什么,什么叫什么后,我也第一次认识了猪、马、牛、羊、鸡、鸭、鹅、狗、猫等,并与这些家禽家畜生活在这同一方水土。也才明白了,原来最好吃的肉肉是从这些动物身上而来的呀。
在六十年代,城市与农村的差别应该是不很大,只是供应粮除外。城市里也能见到马、猪、鸡、鸭、兔 狗等,但与农村的养殖不太一样,所以还是很新鲜的,特别是许多大动物是可以让人骑的。
在与村里的小朋友们熟悉后,他们经常带我去马棚,可以借饲养员放马牛时,去骑一下马或牛。光着脚骑在光秃秃的骑、牛背上,闻着牠的味儿,人变高了,一路上看到更多、更远的景物,那真是带劲儿的活呀。我当时都有个愿望,希望自己长大后当个饲养员呢。
但当时我人还小,个头不高,骑不上去牛。有时是饲养员伯伯来给我抱骑上去,后来学会了把牛牵到一个高台处等待,我登上高台,抬腿跨骑上去,我还为自己的聪明暗自赞扬呢。可有一次冬天骑牛去河边饮水,牛低头俯身去饮水,牛整个身子这一倾斜可不得了,我就夹不住了,一下子从牛身上滚到冰面雪地上。待我缓过神,站起来,发现自己没受伤,我恨恨地看向那头老黄牛,牠也不喝水了,直盯盯地看着我,看我站起来了,牠又自顾自地继续喝水。我掉下来了,可回去时我怎么骑上去呀?没办法,只好牵着牛走回牛栅了。
妈妈听说后,吓了一跳。随后教我要领:要双腿夹紧牛身,双手抓紧牛身上的牛毛。以后再骑牛,我就得心应手了,再没摔下来过,后来还敢骑高大的马了。
农村与城市却有许多不同。一是城里无高山,所以冬天时,城里孩子只能在平地玩滑爬犁,还得有人拉着滑,或用铁钎子扎在冰面上产生向前的动力,在冰面上滑行着、追逐着、打闹着,不亦乐乎。但在农村,唯有水库上的大冰面,却被雪覆盖而不能玩游戏,但村前后都是雪山,厚厚的白雪如毡,小伙伴们拉着各式各样自己的爬犁,一起快乐地沿着上山的羊肠小道向山上走去。待登到了一定的高度并有平地可以旋转爬犁时,大家就纷纷架好自己的爬犁,将方向正冲着来时的路,或自己滑下,或几个人链接到一起滑下,那股风驰电掣的滑行,用自己的双腿和双脚左蹬右踹掌控着滑行方向,最后一直自由滑行到山下,前后会用时十几分钟,真是过瘾。但小伙伴们却都不愿意带我滑下,因为我的爬犁与他们的链接在一起时,会拖累他们的滑行速度。小伙伴就一起研究我的爬犁,发现,我从城里带来的爬犁是两块四方木头为两条梁,再在这两条梁上钉木板,一块板挨着一块,整个铺成可以坐人的平面,最后在那两条梁下,各钉上一条粗钢筋作为在冰面上滑行时顺滑且减小与冰面的接触面积,能够加快速度。但这样设计的爬犁却不适合在雪地里滑行,因为那钢筋反倒会陷在雪里,形成了阻碍。而农村的爬犁却没有钢筋,只是光滑的木方,可以增大与软雪层的面积,不会陷进雪里,所以滑行非常快和顺。我悲哀呀。但还是领略了那份迅速滑下山来的飞一样的感觉,很快乐。
我们雪天上山,还有个任务就是要打柴回来。冬天的时候,树上会有许多的枯枝,我们就想办法给掰下来,积一堆后,用麻绳捆在爬梨上带回家。但为了还能玩滑雪,我们就将打来的柴都捆在一个大些的爬梨上,然后带着一起滑下山。每次带着烧柴回家,妈妈都亲切地表扬并感谢我。我也每次都会感觉到一种当大人的自豪感。
刚到农村不久,全国的学校都已经在忙着要复课了,所以爸爸就先被抽调回学院准备复课的工作,农村家里只剩下妈妈带着我和不到一岁的弟弟在这里继续生活。艰难困苦的日子开始了。
我家房子里,我们住西厢房,而东厢房则由另一位不知从哪里来的夏阿姨居住,各家过自己的生活。到了农村,饮水及用水是要自己去井里担回来放到水缸存着,用时,则拿起水瓢,蒯上来喝或用的。妈妈是生在北京的,哪里懂挑水呀,但妈妈是个要强且不服输的人,她就是穿着城市的花布衫,脚蹬高跟鞋,肩上搭条毛巾挑起扁担,两边分别挂上水桶就是如跳舞般地去挑水了。村民帮妈妈从井里打上来水,可担水回来时,妈妈却是慢慢地、一步三晃地走着,水从水桶里喷出,水花四溅。我跟在妈妈身边,看着妈妈气喘吁吁的样子,知道那是多么的辛苦。
妈妈已经从官宦大小姐跌到“家庭主妇”,但她可以随遇而安的态度令她对一切变迁都处之泰然,而要去体验生活。在城里时,是烧煤或用炼油炉做饭的,而这里是大锅台大锅灶,是要加劈柴来烧火做饭的,可这锅灶烧火,却经常反烟,呛得妈妈直咳嗽,眼里还直流眼泪。妈妈的辛苦看在我眼里,我一下子好像长大了,成了小男子汉,所以家里劈柴、烧火的活,我都主动担了起来。
记得我还无力用大斧头劈柴的,所以农民伯伯就教我,第一步,先用锯把树木拉成同样长度的木段,第二步,将木段立在地面上放稳,然后再用小斧头高高举起,看准了目标,使劲劈下去,就可以把一根树木劈成一小条条的木块,就可以加入到炉灶里去烧火了,这样燃烧得更快些。我经过多次练习后,找到了树木的纹路,所以拉锯时,一只脚踩住木头,先锯断木头成小段,而劈柴时,就可以劈出木条了。而且在不断熟练后,我竟然可以劈出大小一致的木条了,劈柴很规矩,一根根的,四四方方,几乎是一样一样的。除了为烧火外,我还有个个建火车道的想法,想给弟弟做个火车道,可以在上面走火车啦。妈妈每次见我只六岁就能够帮她做这做那样的活计时,都会微笑着将我搂在怀里,我知道妈妈开心,而那份抱在怀里的感觉更是我最温馨的感觉。我更积极地帮妈妈做家务了。
妈妈从来没杀生过,而在农村是必须自己动手才能有肉吃的。所以我做为一个小“男子汉”,就鼓起勇气开了杀戒。家里的杀鸡、杀鹅等工作就由我来负责了。杀鸡,我手太小,还是努力地用左手将鸡的两个翅膀抓紧,用右手将鸡头转到那只手上再抓住,露出鸡脖子,学着揪掉下刀处的鸡毛以保持血的清洁,然后,右手拿刀,割开鸡的气管,扔出去,让鸡慢慢地不动弹。杀鹅就更难了,鹅太大了,我只好将鹅抓住其两个翅膀,试着将其长脖子垫在一个大木块上,然后,右手举刀,一刀砍下去,头落。但第一次时很害怕,所以,当无头时,这只鹅仍继续地乱跑。吓得我以后再不敢杀鹅了。
有妈妈在,我也在慢慢长大,变个小男子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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