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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晴是我邻居,也是我妈口中的别人家小孩,她有礼貌,会做家务,写字漂亮,尤其是学习还非常好,长着一双有灵气的大眼睛,小时候我总是忍不住盯着她看,但在这之前,我确定我们从没说过话,只是当我和沈晴做同桌后,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们俩一直都是无话不谈的好邻居。她送给我一个浅蓝色的笔记本,鼓励我写日记,我像被施了魔法般,竟真的开始把无聊的日子变成文字,写进那个浅蓝色日记本里。
沈晴的热情迅速把我拉入了新环境,我几乎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床铺也从混合宿舍搬了出来,丢杨婷独自留在混合宿舍。同时,杨婷在我心里也更重了,我把对她的愧疚写到日记里。
但就算我和杨婷之间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也并没有影响我们在彼此心中的重量。我想,宋晨铭和杨婷之间或许也是一样,只是中间出了些小状况而已,感情的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被影响到呢,爱怎么会有期限。
当然,尽管我看不明白宋晨铭的言行举止!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竟然想主动去接触了解一下宋晨铭。于是,一天下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抱着物理书转身向宋晨铭请教问题,宋晨铭看了眼问题,满脸怀疑地瞅了我一眼,三两句便把我打发了,我不服气,重新把那道题研究了一番,然后,再次转身问他,他皱起眉——他皱眉的样子看上去像个小老头——接过我手中的书,似乎很认真地看了两眼题,似乎这次赏脸多给我讲了几句,我装模作样地点着头,而他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忽然间,我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出不来,也下不去,等熬到他讲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听懂没有,反正不管听没听懂,我都不想再听了,并且默默地发誓以后再不会向这个人请教任何问题了。
初秋的一天中午,阳光正好,没有风,我从食堂打了饭,端着饭盆往宿舍走,感受着季节的更替变幻,快走到宿舍时,我看见一群男生站在女生宿舍边上,冲着宿舍方向大喊:“江萌,江萌,江萌……”
江萌是四班一个长相甜美、性格活泼的女生,此时,她正端着脸盆站在混合宿舍的门口,进退不是,脸红到了耳朵根。
然而越是如此,那群男生也越亢奋,他们一边喊一边使劲往前推宋晨铭,而宋晨铭竟若无其事地也跟着他们一起起哄,他是傻,还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羞耻?
“让开!”我冲着这群男生喊道。
宋晨铭在我心中的形象彻底垮了,或许那个形象本就不是真的,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能配得上杨婷的人。
我蛮横地从他们中间穿过,径直走向杨婷,杨婷看着我笑,她笑我也笑,我俩开心地一起吃饭。
我和沈晴前面坐的是宋睿轩和周晖,宋睿轩爱笑,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微微下弯,嘴巴向耳朵的方向咧开,看上去像狐狸,不过很招人喜欢,他是宋晨铭的堂兄,尽管很少见他们有交集,可我依然能从那很少的交集中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周晖是我们班的班长,尽管他个子很小,好像也没管过班里的什么事情,但他确实是班长。
周晖和宋睿轩常为一些老师没讲清楚的问题争论不休,我搞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好争的。他们俩又都十分自律,无论课间吵得多厉害,只要上课铃声一响,笑开了的脸立马就收紧了,哪怕下节课只是自习。班上的同学大多都像宋睿轩和周晖一样努力着。
自习课很安静,我拿出沈晴送我的浅蓝色日记本,记下触动我的那些瞬间,有时候是画下来。其实,我在偷偷模仿王橙画画,王橙是宋晨铭的同桌,他像是受过专业绘画训练,尤其是人物素描。有一天王橙心情好,答应给我一张他画的人物素描画,我很期待,然而我还没等来他画,他却先换了座位,我担心他忘了给我画的事情,于是追上去向他要,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天非常厌恶地对我说:“没有!”
“你天天画怎么会没有呢?”我不甘心地问。
“我说没有就没有。”他说话时,眼睛都不看我。
“可是你之前答应给我一张,能不能挑一张你不喜欢的给我。”我越说越没底气。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我凭什么送你?只要是我画的,就没有我不喜欢的,有也不送你。”
王橙口中的“厚脸皮”,让我感到无地自容,我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假装无所谓地擦去脸上的泪,我开始审视自己刚才的言行,脑袋里反复重复:厚脸皮的人才会向人要东西,我以后千万不能再向别人要东西了。
就在这个时候宋晨铭来到我跟前,轻声问道:
“郑佳瑶,你怎么啦?”
我以前从没见他像刚才那样说过话,他的神情和声音都很柔和,就像我奶奶平时哄我时的样子,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哎呀,这是怎么啦?不就是一幅画嘛,我去给你要。”
说着他就真的往王橙新座位的方向去了,但我并没有觉得他去帮我要画了,他可能只是去找他们玩了,毕竟他和我连朋友都不是,没有理由帮我要,而且王橙今天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结果宋晨铭很快就拿着王橙画的人物肖像画回来了,我假装开心地接过画,并把它夹在了浅蓝色日记本里。只是,毕业之前我都不曾打开过那幅画,更没有临摹过它。
宋晨铭坐回自己的座位,从桌兜里掏出本书,准备看。
“谢谢!”我转过身对宋晨铭说。
宋晨铭看着我笑,我猜他心情不错,于是指了指他手中的书,问:“你在看什么?”
我知道同学之间经常私下里传着看一些故事书。
“《麦田的守望者》”他一边说着书名,一边给我看书的封皮。
“好看吗?”我又问。
他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我:“你想看?”
其实我看不看都行,我从来不主动看任何书。
“给你看!”他把书递给我。
我接过书,但并没有转回身,而是继续面对着他站着,眼睛漫无目的地望着后排的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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